專訪
知道您1950年的夏天是帶著一批自己的作品到了徐悲鴻先生家向他請教,而後他更是建議您報考中央美術學院的研究生,能不能給我們具體描述一下當時你們見面的場景呢?
吉梅文:1950年我剛從南京國立中央大學師範學院藝術系畢業。臨近解放前,地下黨領導學生運動,上課十分受影響。我是美術專業的,又要為日後的成家立業做一些打算,帶著對專業的熱情,於是就想到要找中國最好的畫家——徐悲鴻先生繼續學習。
大學四年裏,我隨黃顯之先生學習的時間最長,而黃先生和徐先生由於一起留學法國,又是至交好友。當我將這個想法告訴黃先生時,他除了鼓勵還特意幫我寫了一封推薦信,叫我交予徐悲鴻。(當然當時我在學校的成績也算優秀,在每週的評比中,我都在前三名。)
第一次獨自一人離開南京來到北京,按照黃先生給的地址,我很快找到了徐先生的家裏——東受祿路16號。還記得當時是師母廖靜文給我開的門,進門後終於見到了仰慕已久的徐悲鴻先生,不免有點緊張,我遞上了黃顯之先生的推薦信。等徐先生閱畢,我控制住緊張的心情説明瞭來意,徐悲鴻先生只是叫我坐下,喝茶。微笑地翻閱我帶去的作品,肯定了我的專業學習之外,還給了我更多的是畫面上的意見,並且建議我可以參加央美研究生的報考。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徐悲鴻先生對我説:“你把你的作業留下,我帶去學院給大家看看”。
我留下了作業,暫時住進了央美的招待所裏。一週後讓我始料未及的是,我收到徐悲鴻親筆來信:“梅魂同志:昨日同人決定,將你編入研究班,但尚須經過測試手續(大概在下月10日)進入應無何等問題。此問好 徐悲鴻 八月二十六日。”收到信,我驚喜萬分,也因此一直珍藏至今。
入學後,您成了徐悲鴻首屆親自教授的研究生,那麼在徐先生教學中有什麼自己的特色或有趣的故事和我們分享一下呢?
吉梅文:徐老師教學很認真嚴謹,我也就不自覺地全心全意地學。趣事也有很多。首先説下徐老師在給我們上素描課時發生的一個小插曲。由於素描課太重要了,徐先生看到畫錯的,一般都會親自幫助修改。有一次他改完我的畫,我繼續畫,他又改。幾次這樣的重復,又沒發現哪出了問題,當時的我萬分不解。而後突然意識到,由於當時我要略高先生幾寸,高低不同,看對象的角度自然不一樣。於是我搬來兩塊厚磚,放在畫架旁邊,只要徐先生走到我畫作面前,我就會建議他站在磚上看,他也不生氣,只是看看對象再看看畫,笑了,我也笑了。他的教學風格就是這麼的嚴格,但同時又那麼不計較,與學生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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