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能立足於世的成熟畫種,除了它的表現形式完整,還有就是理論的完整。國畫丹青之所以可與西畫油彩分庭抗禮,不全在工具的差別,更在於藝術觀念的差別。中國畫尚“神”,而西畫尚“形”,這又與各自的哲學認識有關。
漫畫的中國哲學基礎又是什麼呢?近日,讀江村的《漫畫必讀》(上海漢語大辭典出版社出版)收穫頗多,原以為漫畫無理論,其實差矣。即便是笑,也要有個理由,“無厘頭”並不是漫畫的全部。漫畫看似美術界的“小品”,其實也有著深厚的理論根基,只是旁人懶得在笑聲背後去苦苦尋找其中的道理。
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江村就在漫畫界闖出了名氣。《兩面佛》、《錯位》、《工具呢?》這些讓人過目難忘的漫畫作品即便放在今天,也會帶給人深深的思考。畫漫畫,成為頂尖的漫畫家……如果江村願意,沿著這條道路,那麼世上一定會多幾幅精彩的漫畫,但可能會少了一本關於漫畫理論的著作。
“漫畫到底是什麼呢?漫畫曾被當做政治的工具,漫畫被美術界視為簡筆畫,被‘邊緣化’,漫畫是批評家的投槍和匕首,漫畫是哲學家的塗鴉與玩具……漫畫的‘人格’就這樣被種種目的所‘分裂’,到底什麼才是漫畫?”江村認為,漫畫應當有自己的藝術屬性,簡明的線條、誇張的造型,為什麼會帶給人開懷大笑與深深的思考?漫畫具象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漫畫屬性的“真相”!
帶著這些疑問與困惑,江村一邊筆耕不輟地從事漫畫創作,一邊開始了對漫畫理論的探索。《漫畫必讀》是他20多年來對這一問題不斷思考得到的啟發。已故相聲演員侯耀文在此書的序中寫道:“在諸多笑的藝術形式中,漫畫是一種世界性、大眾性、人人都能接受的開放式藝術……江村先生的這本《漫畫必讀》是他對漫畫本源的執著探索所得,他是一位不滿足於僅僅創作具象作品的有心人。”
漫畫中的“漫”字是漫無邊際的“漫”,是浪漫多彩的“漫”,這在江村看來,極好定義了漫畫的屬性和漫畫家所應具備的素質。漫畫看似信手拈來,但寥寥數筆往往是思想與藝術的完美結晶。精於心,簡于形。漫畫所蘊藏的所有資訊全在看似潦草的勾勒之中,而筆外的功夫全在思想的境界。一流的漫畫家和漫畫作品都講究“思勝形簡”,一張小小的漫畫,方寸間卻演繹出思想的遼闊,有著直抵心靈的魅力。在《漫畫必讀》一書中,江村系統闡述了漫畫的概念、屬性、歷史、特徵、分類、創作、技法、功能等等有關於漫畫的各個方面的理論知識。
漫畫家應是個“雜家”,漫畫家的心靈世界有多豐富,筆下的漫畫就有多精彩;漫畫家的思想有多深邃,筆下的漫畫作品就多具有感染力。漫畫家要富於人文精神與社會責任感,因為漫畫天生就比其他的藝術作品承載著更多的社會使命,“善與惡”“美與醜”在漫畫這面“哈哈鏡”裏會被格外地放大。
“動漫是什麼?會動的漫畫而已!”對於動漫,江村這樣的定義,一下子就將自己的《漫畫必讀》與動漫對接上了。對漫畫魅力生成根源的深層次的理論研究,形成完整的漫畫理論對於培養大量優秀的動漫人才來説很有必要。江村這些年致力於漫畫師的培養和資質考核鑒定工作,他的一些漫畫理論被《漫畫師》職業標準所採納和借鑒,正是對他多年來研究成果的一種肯定。
從發現、展現人間的笑料,到研究、提煉這些笑料的笑點,再到給“笑”一個理由,指導更多人尋找生活中的幽默,在漫畫世界浸潤了30年,江村正在完成著從“匠”到“師”的蛻變。未來江村的漫畫之路,就如同“漫”字一樣給人以無限遐想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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