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與中國不同的是,哪怕是錄影藝術剛剛出現,作品本身還是在不斷的嘗試階段,更談不上市場。事實上,錄影藝術市場在西方真正的繁榮也是在90年代以後。60年代末期,利奧·卡斯底裏就開始支援藝術家創作錄影作品,他甚至購買錄影設備,給予藝術家們幫助,並出版了第一部關於錄影藝術的畫冊,收錄了最早從事錄影藝術創作的藝術家作品,並將這些作品租借給其他畫廊、博物館和藝術機構,擴大有關錄影藝術的傳播。而張培力以及最早從事錄影藝術創作的邱志傑等等,並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他們更多是依靠個人力量來推動中國錄影藝術的發展,當然不存在畫廊支援,更別説類似機構或者基金會了。1970年,紐約州立藝術委員會將錄影作為資助的藝術類別,為個人、藝術中心和媒體項目提供資金支援,此後,許多非盈利的媒體中心陸續如雨後春筍,為錄影藝術發展建立了良好平臺。同時,還有一些非盈利的畫廊展出非商業藝術形式作品,其中很大部分是錄影藝術——還未在主流畫廊獲得認可的藝術形式有了更為廣闊的展示天地。由此,錄影作品在各種場地的展覽與推廣,如美術館、畫廊、機構甚或是社區,為這種新興藝術形式提供了豐富的推廣機會。但是,由於錄影很容易被大批量複製,在80年代以前,幾乎沒有私人藏家購買錄影作品。真正對錄影作品有購買行為的只有蓬皮杜中心、美國大都會現代美術館、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洛杉磯當代美術館。在未形成市場之前,中國很難會有機構、畫廊無償支援藝術家們的創作。95年以後,隨著錄影作品的創作逐漸增多,展覽也隨之豐富起來,此時國外的批評家和策展人也有機會到中國探尋,並肯定了中國錄影藝術作品,帶入到西方,參加各類展覽與藝術節,獲得普遍承認。紐約MoMA的芭芭拉o蘭登97年到中國旅行,“發現”了張培力,並促成MoMA收藏了張培力的兩件作品。但是我們也不難發現,在此時,從某個方面來説,是歐美的美術館或者批評家、策展人推動了中國當代錄影的發展。在這個階段,中國沒有一家機構對錄影藝術作品感興趣,也少有私人收藏家會購買可以複製的作品——對比歐美的公共藝術機構,包括美術館、非盈利藝術中心以及非盈利藝術委員會(比如英國文化基金會旗下的藝術委員會)在這個市場紅火之前,收藏了很多珍貴的錄影作品。
例如,蓬皮杜中心一直以來致力於收藏錄影、錄影裝置以及新媒體藝術。從1965年白南準的《月亮是最古老的電視》,到法國藝術家瑪西亞·雷斯獨一無二的錄影作品——創作于1967的《驗明正身》,還有丹·格雷厄姆創作于1974年的《過往延續至今的當前》等這些早期的具有歷史價值的典藏,也有80年代以後第二代藝術家們的作品,比如蓋瑞·希爾、麥克·開立,湯尼·奧勒斯,比爾·維奧拉等的首批作品,在1990年市場價格暴漲之前就已經購藏。
90年代以後,由於上述藝術家們創作了一大批值得關注的錄影裝置作品,在畫廊體系獲得了巨大成功。95年以後,畫商們成功地將錄影作品引入了版本限制概念,解決了錄影作品如何銷售的問題,並在畫廊以投影等方式進行展出,使得作品顯示出充分的試驗性與藝術性,得到了觀眾與藏家們的青睞,由此開始走紅于市場。2000年以後,在一級市場上風靡的作品逐漸流向二級市場——拍賣場上。2007年秋拍,蘇富比當代藝術夜場,馬修o巴內的DVD《Cremaster2》以57萬美金落錘,成為錄影藝術市場之頂點。
而在中國,2001年民間的藏酷新媒體藝術中心成立;2002年杭州的中國美院在許江的支援下,張培力和他的同事們開始創建新媒體藝術中心和新媒體藝術學院,2003年開始第一屆招生。而市場,到此時,還沒有看到希望——至少在國內是如此。在民生美術館此次的影像藝術展中了解到,在中國從事錄影藝術、錄影裝置以及新媒體藝術推廣或者代理畫廊主要有香格納畫廊、佩斯北京、北京公社、長征空間、站台中國、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維他命藝術中心、泰康空間、Videotage、ArtISSUE藝術空間等,而他們普遍反映,這些錄影作品的主要客戶仍然是來自歐美,國內的錄影市場還處於萌芽時期。2008年的金融危機席捲全球,從各類靠譜不靠譜的藝術指數來看,各類曲線滑向谷底,幾乎是直線下降。歐美的錄影一級市場降溫,二級市場更是冷淡,至今尚未恢復——從這兩年蘇富比與佳士得的當代藝術拍賣結果中錄影作品的流拍情況來看。這對剛剛起步的中國錄影藝術市場打擊不小。很多人認為,中國錄影藝術已經風聲水起,但是誠如某篇網路文中所言“人為的工作多過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大勢所趨”。
在中國,如同某畫廊的銷售告訴筆者——藏家們為什麼要花這麼貴的價格,買一個無法拿出來展示給大家的作品,即使是在家裏開派對,只能曬曬繪畫、雕塑,甚至裝置,也不能讓大家看一個看起來令人豎起汗毛或者無聊的投影吧!中國大多數藏家們更多的考慮並不是作品會有4-8個版本,也不是多麼具有歷史價值。所以,面對如此旺盛的創作,甚至是拿到國際展覽上也屢屢得到讚揚的中國藝術家影像作品,在中國也只是看上去很美。我們只能夠祈禱,或者自我安慰,這也將是個過程——我們至少現在像歐美的70-80年代,得到了藝術機構、畫廊以及一些基金會的支援,且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市場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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