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虹：現世的幻象 ——關於虹鳴的“半抽象藝術”

文\魯虹

在藝術家虹鳴的辭典中，所謂“綜合”是一個極為關鍵的詞，這不僅指他常常將多種不同的藝術風格綜合在一起，而且指他常常將畫面中不同形象內含的個別元素抽取出來綜合在一起。其結果使他的作品具有“半抽象”的特點。具體地説，他的作品並不似抽象藝術那麼超越現實的物象，也不似寫實藝術那麼具象，處在了兩者之間。一部西方現代藝術史告訴我們，純粹地道的抽象藝術提倡的乃是對於藝術本體的回歸或對情感的渲瀉，其要求從事這一類創作的藝術家在作品中必須拋棄任何自然外表和非藝術的主題，僅僅關注于線條、色彩、形體的表現力與內在感受，而決不能讓觀眾産生對於自然形象或非藝術主題的聯想。相比之下，藝術家虹鳴的藝術創作並不一樣。事實上，他的大多數創作遠不是在表現所謂純粹的點、線、面、色彩與情感等等，反倒是會借助具有抽象特點的文化符號與形象來表達中國式的意象思維，以引發觀眾相應的聯想。有一點是不能忽視的，即在他的不少作品中，觀眾都能識別出那些來自於自然界或其他學科的母題與形式。只不過虹鳴從不簡單地摹倣自然的外表，反倒是在自然、條件、環境與靈感的啟發下，大膽汲取客觀對象中的個別要素作為形式的構造者，然後便以超自然的想像、大膽的誇張或帶有裝飾性的形式結構來處理畫面，最終不光使畫面充分體現了點、線、面、色的純形式組合，也很好地傳達出了他對世界或一些主題的理解、感受與信念。在這裡，感受、觀念積澱成了形式，並融為一體，耐人尋味。以作品《紅樓夢人物系列——芳官》為例，他就巧妙地根據一幅芳官的劇照提取了眼部與頭髮的局部，同時又在將她的衣服色作為畫底的基礎上加進了一些裝飾性的圖案。相對寫實性繪畫，該作品毫無疑問是抽象的，但由於藝術家將劇照中的幾個主要元素組合在了一起，也達到了寫實繪畫所不能達到的藝術效果。其實，類似手法在作品《紅樓夢人物系列——黛玉之寶黛情深》中也可見到，不同的是，藝術家還加進了亭子、雲彩、太陽等元素。又如在作品《豹王系列之乞裏馬扎羅》中，他就靈活運用了山脈、女人和豹子等元素；而在作品《黑天鵝系列之驚濤駭浪的和玄》中，他則靈活運用了天鵝、海浪和女人乳房等元素。關於這方面的例子很多，我就不一一説明瞭。如果依據藝術史的線索，人們完全有理由認為：藝術家虹鳴是深受了藝術大師畢加索之“分析立體主義”的影響，此外加入了米羅之“超現實主義”、康定斯基之“抽象主義”的若干元素。很明顯，沒有這幾位藝術大師所建立的優秀藝術傳統與相應的藝術語境，藝術家虹鳴是決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關於這些，人們從他對立體主義小面、硬邊結構、怪誕光線、平面構成等手法的自如運用足以看出。他的可取之處是，智慧地將以上幾位大師的藝術風格，還有德國包豪斯學院所創立的“造型與形式構成”知識做了適當嫁接與組裝，加上他做了藝術轉換，以致形成了具有個人特點的藝術風格，非常不簡單。我注意到，他在後來的發展中，總會有意識地融進中國傳統藝術的一些表現方式，這不光使得他的作品增加了隨意、鮮活的因素，減少了人為設計的成份，也越來越具有中國的韻味。比如在作品《豹王系列——遙想非洲》的手稿中，他就在打散與構成的基礎上，以水墨畫的線條很好地表現了非洲豹的威力與特點，給人以特殊的藝術感受。

在全球化的時代，西方文化作為一種強勢文化，已經或正在深深地影響我們文化的發展，因此，如何在學習借鑒西方文化的時候，又使之與我們的文化傳統相結合，以便從中尋求走向未來的途徑，就成了每一個有使命感的藝術家與文化學者必須嚴肅思考的問題。從這樣的角度看，藝術家虹鳴的探索是很有啟示意義的。在此，我也祝願他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