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楊列
《悲慘世界》裏説，1822年，巴黎街上，一個傷兵被告知“拿破侖死了”。“他也會死？！”那個傷兵大叫道，根本不相信。這很尋常：對許多平民來説，偶像是超越尋常人的存在，非只拿破侖一人。在今天的拍賣場上也存在著偶像，幾年前紅極一時的“F4”，當然還有最近老樹開新花的齊白石。偶像之所以被稱為偶像，是因為他們達到了常人不能企及的高度，但在這個物質時代裏，製造出一個偶像仿佛只需要一夜的時間，那麼當秋拍的大幕落下之後，又有什麼新的偶像站在臺前呢？
秋拍書畫繼續強勢？
2010年春拍的近現代書畫與古代書畫部分在拍賣市場上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神話。《砥柱銘》創造了天價紀錄，張大千的《愛恨湖》也創造了近現代書畫紀錄，還有徐悲鴻、齊白石的作品都有不錯的表現。當然古代書畫在去年就已經進入 “億元時代”。而近現代書畫部分，齊白石、徐悲鴻、李可染、張大千在市場上的不俗表現，進一步證明了市場在藝術、歷史上的一個價值回歸，那麼在今年的秋拍中，書畫部分還會繼續強勢嗎？
文化部文化市場發展中心研究員西沐説：中國書畫板塊在秋拍中走高是肯定的，因為這是一個市場化的過程，特別是古代及近現代書畫板塊，尚處於上升通道，還未進入平臺期。原因雖然很複雜，但主要的有：一是，拍賣企業本身有業績壓力，因為競爭不斷加劇；二是，拍品的品質在徵集力度及藏家意願的雙重作用下，會有好東西面世，當然就會不斷有亮點；三是，新資本的進入推波助瀾；四是，大環境的擠壓效果不斷呈現。
市場評論家高鴻也持相同觀點：秋拍的中國書畫市場還會繼續春拍的強勢，因為支撐中國藝術品市場一片天的主打品類是中國書畫。從去年秋拍到今年春拍，中國書畫板塊一直在走高，而且天價迭出，過億元的紀錄不斷出現。這會使因股市和樓市不景氣而被“閒置”的資金投入進來。客觀地説，中國藝術品市場還沒有一個真正的收藏家，尤其是高價位的書畫板塊，幾乎都是投資人或投機人在吃螃蟹，有人稱，所謂藝術品交易，實質就是有錢人的遊戲。因此，今秋的藝術品市場會涌現一大批陌生的面孔。
有報道稱：我國金融機構及銀行也正在大張旗鼓地涉入藝術品投資市場。興業銀行與北京歌華文化創意産業基金及德美藝嘉共同創立了德美藝嘉藝術基金，面向全球發行藝術投資理財産品；建設銀行與保利文化合作，推出“盛世寶藏2號保利藝術品投資”産品，預期年化收益6.5%；而民生銀行在今年年初面向私人銀行客戶推出的“非凡資産管理——藝術品投資計劃2號”則是募集資金按照一定比例標準投資于中國近現代書畫、中國當代藝術品和少量的古代書畫作品。可以説，通過金融機構的産品服務，分散的社會資金也有能力介入相對高端的藝術品投資，從而為眼下火爆的拍賣市場推波助瀾。
而資深藝術市場評論人牟建平的看法更為一針見血：“我覺得秋拍中國書畫總體上還將會延續強勢。一方面由市場慣性所致，從這幾年拍場規律看，一個板塊走強後，會有兩到三年的時間跨度，再由一個新熱點板塊來替代。目前，無論從資金關注還是市場人氣講，書畫都要明顯強于其他門類，暫時還看不出有什麼其他品種來取代它成為市場新強勢品種，所以我認為“今年的秋拍書畫的強勢還會得到延續”。但是，考慮到古書畫已到市場高位，行情有可能會歇一歇，億元高價的拍品數量應該很有限，近現代書畫大師名家的作品將會成為市場的重頭戲，成為買家爭奪的重點。”
古代書畫可能還有驚人之舉
2010年，對於中國藝術品市場而言，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藝術品投資市場又一次掀起了巨浪。在春季的中國書畫拍賣中，成交總額近105億元人民幣，佔市場總成交額的52.09%。從去年秋拍開始，書畫拍賣就顯現出強勁的勢頭，過億的中國書畫拍品達4件。雖然秋拍拍品種類繁多，但各位專家的觀點卻達到了驚人的一致，西沐認為，拍賣市場雖然會不斷出現一些偶然性的事件，但它還是有規律可尋的，可以預計古代書畫還會有驚人之舉，近現代書畫會有新的上好的表現，書畫板塊的當代藝術家板塊會有所表現，但聚集度會很強。要特別注意陶瓷及文物雜件板塊，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黑馬出現。
高鴻的觀點則更傾向於古代名家書畫，因其稀有性，尤其是流傳有緒且有重要文獻著錄的古代名家書畫是近幾年拍賣項目中無可爭議的持續亮點，而能夠與之相映成輝的則是近現代名家作品。
牟建平認為，秋拍中近現代書畫有可能會成為新的亮點。由於春拍中國嘉德張大千《愛痕湖》以1.08億元高價成交，近現代書畫行情被徹底激活，近現代書畫的價格空間被打開了許多。同時近現代書畫具有“存量大，時代近，真偽相對容易辨別”的特點，更容易吸引各路買家的關注。在秋拍中，古書畫如停滯不前，近現代書畫將會接過“接力棒”，成為拍場的熱點，成為秋拍中的重頭戲，近現代大師精品的搶奪將成為秋拍中的一大亮點。”
中國拍賣市場目前是否是一個理智的市場？
2010年，中國書畫拍賣形勢大好，各大拍賣公司的書畫專場都有不俗的表現，嘉德春拍書畫佔總成交額的70%，但隨著中國書畫屢創天價，這種現象也給人們帶來了不少思索，很多人都不約而同地提出了一個問題，中國拍賣市場目前是否是一個理智的市場？
西沐認為：今年秋拍的成交額會突破200億大關，並向300億以衝刺。也就是説，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全年成交額首次突破400億大關，可能會向500億的目標邁進。這對中國藝術品市場來説，無疑是一個新的開始。在這個新的平臺上，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的競爭已經進入了分層階段。拍賣公司也進一步將市場細分為綜合、專業、特色等方向，來面對不同細分的市場。
中國書畫屢創天價可以説既有合理的成分，也不排除人為因素的操作。但人們對中國書畫藝術的價值發現、認知與預期是這種行情的支柱。應該十分注意的是，我們要防止新的投機因素通過包裝與運作，左右這種預期，從而導致拍賣市場的風險積累與非理性行為漫延。
“天價拍品的不斷出現，如果沒有真偽之爭和‘假拍’‘拍假’的質疑，整個市場的秩序會步入健康的程式之中”高鴻如是説，遺憾的是，天價拍品的背後，總是有著許許多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是非非。特別是當天價拍品在遭受多角度、多層面質疑的情況下，始終不見買受人的身影，當然也聽不到他們的任何聲音，總是學界、媒介與賣方在辯駁。投資人亦即買受人不因學界質疑所動且始終不現身保持“沉默”，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值得深究和思考的問題！“我希望中國傳統書畫的市場健康地走向輝煌，但不希望這個市場是“放衛星”的大躍進。但願‘億元時代’不是‘遺怨時代’。”
牟建平則認為，中國書畫這兩年之所以熱，主要是投資性新資金入場引起的。當然，不少贗品拍出了上百萬元甚至超千萬元的高價，也暴露了投資型買家對書畫收藏還很不專業，對書畫“門檻高，贗品多，風險大”的特點還認識不足。他認為內地拍賣市場總體講還有欠成熟，無論行業自律和監管都非常欠缺，買家素質也比較幼稚，造成整個市場的投機氣氛較濃。
下一個天價品類是什麼？
隨著天價拍品的頻繁出現，人們都在猜測下一個出現天價的品類是什麼，對於這個問題，各位專家則提出了不同的觀點。西沐表示，根據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的遞階規律，他認為除了天價書畫外，下一個天價品類可能就是瓷器與古玩文物雜項。在這兩類中，除了審美因素之外，人們可能會更多地關注文化、歷史及文物的稀有價值，當個人的偏好或者是特別的偏好與資本實力相結合時，新的天價就可能會産生。
牟建平的觀點與西沐相似，他也認為除了書畫外，最有可能誕生天價的門類會是瓷器和宮藏御用工藝品或者是油畫。這些年海外誕生天價的多是這類拍品，如皇帝玉璽、精品瓷器、民國名家老油畫等。
而高鴻則認為，估計除了書畫沒有其他品類。如果拍場出現真、精、稀的古代書畫作品，其成交價格上億或過十億，應該情理之中的事，也是物有所值，且升值空間始終存在。
當代藝術市場能否回到康莊大道上
當代藝術在經過一連串的打擊之後，能否在今年秋拍中再次回到康莊大道上？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但最終結果還是要由拍賣結果來證實，這的確是一個需要智慧的問題。
西沐表示，拍賣市場的遞階進程與規律，決定了當代藝術復蘇的進程，但對當代藝術板塊來説，復蘇尚處於“水暖鴨先知”的階段，成為熱點尚待觀察，更尚待時日。高鴻則認為，當代藝術前些年有虛高的現象，但經過市場的擠壓和學界的批評，現在畫家們開始調整他們的創作理念和表現手法。也許在不遠的將來，當代藝術品的價格可以回到一個正常的範圍中。
牟建平説，當代藝術在沉寂一段時間後可能在秋拍中會有一點復蘇，但價格上的反彈主要體現在知名油畫家上，普通的畫家明顯就弱些，但是想恢復到金融危機前的行情和價位已不可能，行情註定只能是小幅反彈。
《盜夢空間》有一句臺詞讓我印象深刻：更深的夢更不穩定。造夢者們用各自的想像力，為目標營造出一個個的真實的場景，讓他們相信，讓他們沉迷，讓他們去撥開自己所有的偽裝，去正視自己內心的懷疑不安，然而，每一個夢都是一個謊言，不得不用更深更好的謊言去掩蓋它。謊話説得太久，自己都會當真，所以一夢夢久了，就可能永不醒來。縱觀近年的拍賣市場，一場又一場關於天價拍品的夢在真實中上演，當代藝術的迷夢仿佛剛剛醒來，當代書畫與古代書畫似又進入了夢境之中。悲哀的是，只有當我們的信仰倒下的時候，我們才會醒悟到：原來，這才是真的世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