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在瑞士日內瓦“人工智慧造福人類全球峰會”上，參會者與機器人互動。 新華社記者 連 漪攝

  近日，在經歷了36個小時“馬拉松式”談判後，歐洲議會、歐盟委員會和27個成員國的談判代表就歐盟《人工智慧法案》達成協定。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將該協議的達成稱為“歷史性時刻”，認為其將“把歐洲的價值觀帶入一個新時代”。

  這一協議的達成“來之不易”。

  大約一個月前，德國聯邦政府公佈了一份由德國、法國和義大利三國達成的關於人工智慧監管的聯合文件。文件顯示，德、法、意三國政府支援通過行為準則對所謂的人工智慧基礎模型進行“強制性自我監管”，但他們反對“未經檢驗的準則”。該文件總體上支援對人工智慧進行必要的監管，但強調相關法規應該只用於規範人工智慧的應用，而非技術本身。

  顯然，德、法、意的聯合，意味著在《人工智慧法案》即將最終落地之時，歐盟內部出現了不同聲音。由於三國各自在人工智慧方面的優勢有限，無力單獨支撐歐盟在該領域的“雄心壯志”，所以三國希望通過“抱團取暖”的方式，使歐盟在人工智慧高速發展的關鍵階段搶佔領先地位。

  德國數字化和交通部部長佛爾克·維辛對此表示，他很高興與法國達成協定，德國只計劃規範人工智慧的應用。“如果我們想在全球頂級人工智慧競賽中有所作為，就需要規範人工智慧的應用，而不是技術。”

  德國經濟部國務秘書弗蘭齊斯卡·布蘭特納則表示，把握機遇並限制風險至關重要。“我們已制定了一項提案，可以確保在尚未定義的技術和法律領域實現兩個目標間的平衡。”

  歐盟《人工智慧法案》是全球首部人工智慧領域的法案。《人工智慧法案》授權草案于6月份在歐洲議會高票通過，目前正處於歐洲議會、歐盟委員會、歐盟成員國的“三方談判”階段，原計劃今年年底前通過。

  據了解，此前三方談判的核心分歧是基礎模型的監管方式，但各方一段時間以來一直無法就解決方案達成共識，導致《人工智慧法案》落地面臨較大壓力。

  據媒體報道，三方談判在10月24日本已就分級監管模型達成了初步共識，但包括德、法、意在內的至少5個成員國改變立場，提出不應對基礎模型施加任何監管；10月30日，德、法、意三國在義大利首都羅馬舉行高級別會議，決定加強人工智慧領域合作；11月19日，德、法、意分發非正式文件，再次轉變監管立場，提出用模型卡來監管基礎模型。

  然而，12月6日三方談判開始前不久，德、法、意三國率先在人工智慧監管方面進行聯合，似乎與歐盟唱起了對臺戲。

  三國發佈的聯合文件明確指出，人工智慧的本質風險是應用，而不是技術本身，由此“反對基礎模型的兩層分級方法”。

  “兩層分級方法”指的是《人工智慧法案》中，將人工智慧系統劃分為不同的風險組，規定不同的合規義務。一些義務僅適用於算力更強、更通用的大模型，從而産生了一套兩層規則。三國在文件中明確要求對基礎模型放棄這套規則。

  文件還呼籲自願承諾、延遲建立制裁。三國一致贊成，人工智慧提供商應作出具有約束力的自願承諾，且最初不實施任何制裁措施。

  對此，分析人士指出，德、法、意聯合文件與歐盟《人工智慧法案》的分歧主要集中在如何監管、由誰監管基礎模型，而三國此次發佈該文件旨在放鬆對基礎模型的監管，併為相關應用開發者“鬆綁”。

  今年以來，德、法等國人工智慧領域初創企業發展迅速。10月份，法國初創公司Mistral AI發佈其首款大語言模型Mistral 7B，據稱性能超過Meta的Llama 2大模型，且算力耗費更少，一舉成為人工智慧領域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與此同時，德國人工智慧領頭公司Aleph Alpha GmbH于11月份宣佈在B輪融資中籌集了超過5億美元的總投資，並稱此次融資將鞏固其作為歐洲生成式人工智慧應用程式領先提供商的地位。

  德、法、意三國政府目前已將發展人工智慧納入國家性戰略。今年6月份，法國總統馬克龍宣佈要推動法國成為歐洲的人工智慧中心，劃撥5億歐元發展人工智慧。維辛則在採訪中，將德國定位為“進入全球人工智慧領域最高梯隊競爭”，顯示其發展雄心。

  有分析認為，德、法、意三國此次“抱團取暖”發佈聯合文件，反而推動三方談判更多考慮三國想法與擔憂，客觀上加速了此次歐盟協議的達成。歐盟各國談判代表紛紛表示，最新規則對人工智慧在歐洲的使用方式進行了限制，但這不會損害該行業的創新，也不會損害未來歐洲人工智慧技術的發展前景。

  12月8日，歐洲議會、歐盟成員國和歐盟委員會達成協定，通過了全球首部人工智慧領域的全面監管法規，標誌著其立法進程邁出了重要一步。在美國國會還沒有就人工智慧監管採取任何有意義行動的情況下，歐盟法案將為這項快速發展的技術定下監管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