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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大型社區打破傳統空間邊界構建幸福共同體
發佈時間 | 2022-11-30 08:31:10    

   社區很小,在共同富裕的大圖景中,浙江2.4萬個城鄉現代社區是其中的最小單元;社區很大,常住人口超萬人以上的大型社區遍佈浙江各地。社區居民增多、服務群體更加多元,在有限的人力下,一些傳統的管理服務方式在大型社區已然捉襟見肘。

  新問題,需要新解法。浙江提出,要“突出融合型大社區大單元,構建黨建統領、平戰一體、整合協同、精密數智的新型網格治理體系”。所謂融合型大社區大單元,就是指戶數在3000戶以上,人戶分離佔比高、治理難度大的大社區大單元。目前全省這樣的社區有527個。

  近期,記者在省內多個融合型大社區走訪時發現,數字化改革不僅帶來技術的變革,更牽動了社區治理和服務在機制、理念上的深刻改變。借助數字空間,這些社區正在打破傳統的空間邊界,更廣泛地構建幸福共同體。

  數字化讓治理更精準、服務更有溫度、社區更添活力。但數字技術並不能包治百病。冰冷的“代碼”,終究替代不了傳統的鄰里溫情。數字時代,社區居民對美好生活有具體現實的嚮往,仍期盼有更多精準有感的人性化服務來滿足。

  兩張網的治理精度

  “了解情況靠走、登記資訊靠手、交流溝通靠嘴”,這是平湖市鐘埭街道鐘埭社區黨委書記郭強20多年前參加村社工作時的常態。但現在,這三招在鐘埭社區已經不夠用了。

  鐘埭社區是典型的融合型大社區大單元。這幾年,和浙江許多社區一樣,鐘埭經過徵地拆遷和撤村建居,已經成為一個人口眾多、規模龐大的社區。5平方公里的區域裏,有近2萬常住人口,其中八成是外來人口,另外還有1000多家商鋪,近400家企業,以及一個網紅景點櫻花公園。

  “現在的社區,規模更像是一座小型城市。”郭強説,人口密度大、單元構成複雜、利益需求多元、管理主體多樣,而社區幹部滿編也就18人,僅靠傳統的管理服務方式,已經無法應對新問題。

  數字化正賦能融合型大社區的治理。呂磊是鐘埭社區的網格員,一天上午在巡查中發現社區河道有漂浮物,他通過浙政釘上的掌上基層APP拍攝上報,基層治理綜合資訊平臺根據定位,自動將事件派發,河道保潔人員當天下午就完成清理。

  平湖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朱娜説,社區是基層治理的神經末梢,“人力物力有限,社區越大,治理就必須越精準。”

  從浙江各地的實踐來看,“兩張網”成為融合型大社區開展基層治理的重要支撐。一張網,是浙江數字化改革推動建設的基層治理系統的數字化之網,另一張則是由社區網格以及微網格構建起來的基層治理網格。兩張網,聯結起社區的數字空間和社會空間,提升了治理效率。

  寧波市海曙區望春街道的清風社區,也是典型的融合型大社區大單元。從姚江邊的一片田疇開始,10年時間建成了寧波規模最大的住宅群之一——青林灣小區。在這由100多幢高層住宅構成的水泥叢林裏,不要説是初到此處的新居民,哪怕是老社工,有時也會迷失方向。

  今年年初,海曙區曾遭遇疫情。人員排查、到府服務,有1.6萬常住人口的清風社區,社工和志願者在兩天內就妥善完成了相關工作。精準高效,靠的就是這“兩張網”。

  一方面,通過一體化智慧化公共數據平臺,區、鄉鎮(街道)的排查數據及時流轉下發到社區、網格,網格員可及時精準對接相關人員;另一方面,清風社區這兩年也做了數字化建設,通過調查收集數據建立了小應用——“活地圖”。“活地圖”將轄區內的345名黨員、一批志願者標記了居住位置和聯繫方式,在緊急情況下,可及時發動他們參與社區疫情防控。

  數字化改革推動基層治理系統建設,最終牽引著治理機制變革。數字治理之網,背後對應的是社區全科網格的支撐。網格員承擔著到府排查、資訊收集的“最後一米”工作。

  此前全省各個社區雖有網格的劃分,但兩年多來的疫情防控發現,一些像清風社區這樣的融合型大社區,網格存在劃分過大、層級過多、力量不足等問題。今年以來,浙江對網格進行科學劃分、合理優化。

  “現在增加了網格的密度,每200戶至300戶設置一個網格,分成了15個網格,比過去增加了3個。網格中又按樓道設置了微網格,形成了一張可及時拉動的治理之網。”望春街道清風社區黨委書記張瓊説。

  目前,全省各個村(社區)網格優化調整也已基本完成,劃分成5萬個網格、45萬個微網格,形成“村(社區)—網格—微網格(樓道、樓棟)”治理體系。遍佈全省的兩張網,正在提升社區治理的精度。

  新空間的服務溫度

  記者在一些大社區走訪時,基層幹部介紹數字化,習慣將其作為一種治理手段。

  但社區居民們對數字化改革的期待遠不止於此。在需求多樣、主體多元的融合型大社區,通過數字化改革讓居民享受更有溫度的服務,是大家的期待。

  在嘉興,一個集納了線下6000多個網格的線上空間——微嘉園,成了廣大嘉興居民享受優質公共服務的新平臺。只要是嘉興居民,掃二維碼註冊、填寫所屬的社區網格,就能加入這個線上空間。社區每個網格都有一個自己的“微嘉園”小程式界面,大家可以在這裡發佈需求,並和社區幹部以及鄰居們交流。

  目前,微嘉園用戶數已達253萬,日均活躍用戶達40萬,是嘉興百姓使用頻率最高的數字化應用之一。這裡已成為一片火熱的線上社區空間。

  今年暑假,平湖市當湖街道東湖社區居民王女士看到“微嘉園”貼出了社區舉辦書法培訓班的通知,很快就線上上報名。培訓班由社區裏有書法特長的老師義務教學,居民不需要交費。“孩子很好地利用了假期時間,而且認識了很多鄰居,收穫了溫暖的友情。”王女士説。

  東湖社區是平湖的另一個融合型大社區。這裡共有9個商業化小區,常住人口超1.8萬。由於都是新建小區,住戶來自全國各地,大家互相陌生。“微嘉園創造了線上交流的社區新空間。”東湖社區的85後黨委書記張小婷説,“大家都早出晚歸,與社區打交道的機會並不多。”

  這也是眾多融合型大社區大單元的共性問題。“居民呈現為分散狀態,個體需求更多元。不同於過去的熟人社會,現在都是‘陌生人’。”嘉興市委政法委副書記應培國説,通過數字空間重建熟人社會,這也是微嘉園的重要探索。

  微嘉園,讓鄰里關係越來越緊密。

  這兩年,疫情防控吃勁的時候,微嘉園上曾有一個“口罩援助”項目,社區缺口罩的居民,可在網上發佈需求,其他有富餘口罩的居民可就近贈予,據統計,至少有6萬個口罩通過微嘉園進行了調劑。

  如今,微嘉園上有了鄰里互助、愛心義賣、定向捐贈等公益慈善項目,還開展“家門口的公益慈善結對活動”,實現鄰里需求與服務精準配對。截至目前,共有3.9萬餘名居民參與共助活動。

  長期關注微嘉園的浙江大學社會治理研究院副院長沈永東認為,面對多元的主體,傳統行政主導的社區服務供給方式,已不太能適應社會訴求個體化現狀。數字化改革通過建設數字空間,拓展了社區的物理邊界,為及時提供公共服務、滿足多元個性需求創造了條件。

  在沈永東看來,構建社區治理服務智慧化應用系統,滿足居民多樣化、多層次服務需求,是浙江建設城鄉現代社區的題中之義。而數字化改革,就是要充分體現需求導向,聚焦群眾所盼所想。

  微嘉園的一些探索正在複製、推廣。目前,在微嘉園基礎上升級打造的“浙裏眾治”應用,將面向全省推開,而更多實用管用的服務類應用將被送到群眾的掌上,滿足大家更多個性化的需求,讓大家享受到公共服務的溫度。

  多元化的共治力度

  社區是一個共同體,實現善治需要形成合力。記者走訪杭州、寧波、溫州等地的融合型大社區大單元時發現,幾乎每一個社區使用的數字化應用,在用戶端都有一個類似居民投訴的功能。

  問題投訴可以線上發佈,但必須要社區幹部邁開雙腿實地解決。而在融合型大社區,群眾投訴的問題更為複雜和棘手。這裡除了各類居民、商戶,還存在大量關係互不隸屬、層級高低不同的單位和機構,僅靠社區或者街道的力量,解決起來難度很大。

  在融合型大社區中,充分發揮黨建優勢,依靠組織力量,通過多跨協同,將轄區內所有力量扭成一股繩,共同參與社區治理十分關鍵。

  蒼南縣靈溪鎮風華社區是當地規模最大的融合型大社區大單元。轄區內的浙閩臺水産市場一直被內澇問題困擾無法解決,不僅影響商戶的生意,也對周邊居民的生活造成了困擾。社區一直想解決,但它既不是水産市場的主管部門,也沒有充足的資源統籌調度能力,問題一直擱置。

  7月中旬,經營戶們到市場所在的靈溪鎮風華社區商量對策。社區書記顏貽後,帶著縣水務集團幹部、靈溪鎮幹部,直接到浙閩臺水産市場現場協調。縣水務集團幹部建議新裝抽水系統,鎮、社區在資金、施工等環節協同配合,項目很快落地,內澇問題得到解決。

  一個社區書記,為什麼能叫得動縣裏和鎮裏的幹部?原來,為了推動基層治理,特別是解決一些陳年頑疾,從今年7月開始,蒼南鄉鎮以及基層站所幹部共1398人下沉到全縣171個村(社區),幫助村(社區)解難題、謀發展,與村(社區)幹部一道打造基層治理共同體。風華社區就是其中之一。

  蒼南是浙江推動社區治理主體聚合的一個縮影。今年以來,針對治理主體多元分散,浙江以黨建強化整合,深化村社“陽光治理”,建強班子,深入推進小區、物業、業委會黨建,加強新業態、新就業群體黨建,注重發揮社會組織作用,著力形成黨組織有力領導、多元主體共同參與治理新格局。

  值得注意的是,推動社區治理主體的聚合,並不是讓社區進一步行政化,而是為了更好地激發社區居民議事決策的自治活力、減輕基層的負擔。

  數字化(平臺)搭建了政府部門、社區與群眾的三方對話機制。

  杭州市拱墅區小河街道的“紅茶議事會”就採用了這樣的對話機制。街道通過網上居民信箱、網路輿情抓取、信訪業務數據等維度收集公共服務、公益事業和居民關心的問題,形成各社區的民意數據庫,並以此確定居民議事協商的主題,在社區開展“紅茶議事會”協商解決。

  “用大數據分析和手機應用為協商議事插上了科技的翅膀,讓民有所呼更便捷、基層議事更智慧、為民解難更精準。”小河街道黨工委委員顧建峰認為,這能有效幫助居民熟練掌握社區治理議事規則,激發大家的積極性。

  但技術手段再先進,走街訪巷“鐵腳板”的老傳統也不能丟,解決問題的“最後一米”還是要腳踏實地去解決。“在社區,數字化應用更應該關注人的實際需求,而不是讓技術浮在現實之上,乃至出現多頭報送、重復收集數據,反而增加基層壓力。”小河街道的一名社區幹部,在肯定數字化便捷、高效的同時,也提了個醒。

  【浙江新聞+】

  數字治理平臺如何提升政社共治有效性

  沈永東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完善網格化管理、精細化服務、資訊化支撐的基層治理平臺”。加快數字化發展與建設智慧化平臺已經成為我國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的基本理念。當前,全國各省市涌現出一系列智慧化社會治理平臺,如上海市的“社區雲”,浙江省的“微嘉園”“富春智聯”“浙裏興村治社”,重慶市的“小法精靈”等。數字治理平臺如何提升政府與社會共治的有效性?我們提出在實踐探索中堅持以下幾項原則:

  首先,建立政府與社會的數字治理互動平臺,做好整體謀劃佈局。打通面向政府的跨部門協調數字平臺與面向社會的社情民意數字平臺,實現統一的政社共治數字治理平臺設置。同時,還需要建立一個多元化的支撐體系來提升數字治理平臺政社共治的效果,如將社會組織、公眾、企業等多元主體納入數字治理平臺的架構設計、建設和運營中來,而政府更多承擔監管的角色。

  其次,確保數字治理平臺的數據“最多采一次”,減輕基層負擔。在全面實現數據智慧化採集的基礎上,仍有大量數據需要基層去精準採集和錄入。儘管基層承擔了大量的數據錄入工作,卻面臨無權使用部分數據的尷尬局面,這就阻礙了數據在基層工作中的應用,加重了基層工作人員與基層民眾的負擔。因此,要編制資訊上報的數據清單,整合資訊上報端口,同時要開放民眾自主報事議事的平臺通道,實現網格員數據報送與民眾數據上報並行,並將部分數據脫敏後共用回流給基層。

  最後,以公民需求為導向,堅持線上治理與線下治理相融合。在推進數字治理平臺提升政社共治過程中,要打造線上線下一體化政社共治平臺。面向高齡、低收入和低教育水準群體,要開展線上服務使用的數字技術科普,保證群眾都能分享數字化的擴散效應和發展紅利。同時,要大力培育發展社會組織,通過線上報名與線下公益活動相匹配的方式,讓社會組織精準識別公民需求,提供高品質精細化的線下治理方案,確保不同人群可以按照各自的偏好與習慣來平等地參與社會治理。

  (作者係浙江大學社會治理研究院副院長)

來源:浙江新聞客戶端    | 撰稿:施力維 肖未 甘淩峰 應磊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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