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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化”旅遊時代:被困住的年輕人都去了哪?

本是踏春好時節,卻盼歸來是綠碼。

綠色,是2022年人們最“想看到”的顏色,是“自由者的通行證”。以前的人為情所困,用旅行來實現救贖,如今的人為“情”所困,物質需求要靠“囤”解決,仰望*空,讓人唯恐避之不及,旅遊作為一種精神需求,該排在第幾?

清明已過,“春天”真的會到來嗎?

據文化和旅遊部數據中心數據顯示,2022年清明節3天,全國國內旅遊出遊7541.9萬人次,同比減少26.2%,按可比口徑恢復至2019年同期的68.0%;實現國內旅遊收入187.8億元,同比減少30.9%,恢復至2019年同期的39.2%。

據國家衛健委4月8日通報,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和新疆生産建設兵團報告新增新冠肺炎本土確診病例1540例,新增本土無症狀感染者22561例,上海累計超過15萬。

一向冰冷的數據,隨時變動,“魔幻之春”正在上演——有的人被堵在踏青的路上,進退不得;有的人被附上黃碼,寸步難行;有的人選擇“躺平”在家,卻不忘“雲旅遊”。

我們,每一個親歷者,都無法獨善其身。

當“求救”聲淹沒了精緻下午茶,“全員核酸”早已不再稀奇,報復性的城市“逃離”,可能會兌換14+7天的“隔離”,疫情常態化已經像口罩一樣,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一場疫情,不可否認地成為了中國旅遊發展歷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節點。

面對“疫化”程度不斷加劇,年輕人的旅遊需求不減反增,旅遊的年輕人、年輕的旅遊人,要何去何從?

一.“回歸自然”

不是人選擇了自然,而是自然選擇了接納人。

當生活半徑不斷縮短,出行選擇不斷被堵,人們會自然而然地傾向於去人少、樹多、空氣好的地方“喘口氣”,可是人的選擇總是類似的,2020年由此成為了國內“露營元年”,小眾旅行成為了火熱項目,直到如今。

根據《2022新旅遊消費趨勢報告》顯示,近60%的Z世代年輕人將“自然風光”作為最喜歡的旅遊目的地。

根據《2022清明假期旅行消費數據報告》顯示,清明前後,全國“露營”的搜索量環比上漲98%,杭州、廣州、北京、重慶和武漢,成為露營愛好者最關注的城市。

山坡上、綠林間、公園裏,五彩斑斕的帳篷紮營過夜,敏銳的企業家最先看到了露營營地的未來。在2020年,市場規模為168億元,較上年同比增長12%;相關企業數量達8315家,較上年同比增長200.8%。

又過一年,我國露營營地全面進入“爆發期”。2021年市場規模已經擴張到299億元,較上年同比增長78%;相關企業數量約為17579家,較上年同比增長111.4%。

然而,面對規模和需求“雙增長”的消費群體,有限的“綠色空間”能否滿足人們對於“精緻露營”的美好想像,取決於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國內露營政策能否完善,管理和服務體系能否健全?

二是對於露營參與者的安全意識和安全技能否具備?不管是消費者和商家,防範、管控和自救多方面能力綜合提高,才能避免營地救援事件的頻頻發生;

最重要的還是“人才”。當“露營+”成為趨勢,相關的露營導師和露營人是否具備專業能力和職業素養?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營地課程是否能具有“+研學”“+體育”等的實際含金量。

二.回歸家庭

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暫時換個“房子”,也算是一種旅遊。

“熔斷”在前,“雙減”在後,居家行動或者舉家出遊,已經成為“疫化”旅遊時代的重要特徵之一。

根據《2022春節民宿消費報告》顯示,春節期間總訂單量達到2021春節假期的1.5倍,“本地人遊本地”特徵明顯;全國鄉村民宿訂單量同比增長40%。

全家度假作為春節旅遊市場的主力軍,民宿已經被人們選擇房型時的“心頭好”,全家出行的民宿房型訂單量環比1月增長近八成。而又兼顧離家近、有美境等客觀要求,又滿足有特色、有服務等品質需求,鄉村民宿順理成章地榮登為成為80、90後,甚至是00後的首選。

尤其是清明節,作為二十四節之一,不僅是踏春節,更是祭祖節。親子遊、周邊遊等微度假,讓民宿市場“一屋難求”。

清明假期,00後出遊人群佔比超過了15%;女性出行佔比過半。

作為家庭頂梁柱,80後關注的是親子遊,於是一家三口,甚至三代同遊,成為群體畫像;90後遊客和00後,更傾向於“自我式旅遊”,所以更容易“説走就走”,這也是“年輕人”的內部劃分標準,26%的Z世代在住宿方面花費最多。

當然,對於“朋友就是家人”的當代年輕人,呼朋喚友,齊聚一屋,追憶大學宿捨得兄弟情誼,“電競酒店”成為年輕人關注度最高的關鍵詞,清明節搜索量環比上漲84%。

區別於“景區打卡式旅遊”,度假時代的人們更關注精神如何滿足。比如,“我是否能有個零壓空間?”“我的有限時間將和誰度過?”。實事求是地説,一心要離開家的“腳步”,總是因為選擇太多、藉口太多,家人不一定排在首位。

而在“疫化”旅遊時代,故鄉不是想回就能回,家人更不是想見就能見,被困住的“腳步”更願意關注當下,於是,傳統中國人將“歸根”情結付諸於“歸宿”這一旅遊行為。

三.回歸傳統文化

當年輕人以新視角回看歷史,文化也正在以新面貌敞開懷抱,旅遊才能借勢新國潮,破圈而出。

冬奧會閉幕式上“二十四節氣”亮相,燃爆了年輕人的文化自信,這是對自然和秩序感的回歸;前有鴻星爾克,後有蜂花、白象,國民品牌被搶成了香餑餑,年輕人用國貨,不是因為圖便宜,而是一種被喚醒的民族榮耀感。

在這場傳統文化的“甦醒”中,文化和旅遊是最為重要的發生場景,傳統文化和年輕人,構成了一種互生共促的雙向選擇。

根據前瞻産業研究院統計,66%的漢服消費者購買場景驅動主要為日常遊玩、旅途場景,其次為民俗活動穿著和拍攝古風造型寫真場景,分別佔消費者人群比重為27%和26%。

全國各地花朝節上,傳統旅遊景區為年輕人營造了“漢服+山水”的沉浸式體驗場景,年輕人穿漢服出街,身體力行地表達了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熱愛,彰顯對國潮新時尚的高品質追求。各地“漢服賞花”的線上內容量,較三月初上漲近60%。

同樣是在“衣”上玩出花,“潮玩”則是為文化披上了一層高顏值外衣。

在盲盒的加持下,博物館裏一成不變的文物破“土”而出,從故宮推出的故宮貓盲盒,到河南博物館考古盲盒、三星堆青銅盲盒,再到敦煌研究院推出的“天龍八部”盲盒,這些説得出的歷史、摸不著的文化搖身一變,成了年輕人愛不釋手的爆款玩偶。

國潮,已經成為中國傳統文化復興的加速器,以強有力的文化粘性和親切感,開創了一種集故事、場景、趣味性、文化價值于一身的消費空間。

而被稱為“國潮風”的這一文化現象,“風”過能否留痕?

這一波“潮”,在起承轉合的文化變現過程中,不會無休止地升溫,那麼,旅遊目的地要如何避免“水過地皮濕”的結局?

2021年,河南憑藉《唐宮夜宴》《洛神水賦》等流量紅利,成為“國潮”最大收益省,如果沒有“只有河南·戲劇幻城”等旅遊項目為“這場風”實現體驗升級,“視頻打卡”如何轉化為“在地刷卡”?河南又如何在“五一”旅遊收入上,再創293億元的歷史新高?

年輕人一直有,玩法一直更新,傳統文化才會“更年輕”。

四.回歸“我是誰”

年輕人的“兩幅面孔”,本質是一種身份認同。

在職場裏,Z世代會被人批評“不靠譜”,因為他們的領導無法理解“拒絕加班,從00後做起”“35要帶薪退休”的工作態度。

與此同時,在醫療、消防等一線行業,在國際性運動賽場上,衝鋒陷陣的也是這代人。

前有易烊千璽成為丹麥的國家旅遊形象代言人,後有“甜野男孩”丁真為家鄉代言,今年一開年,張子楓成為同程旅遊新一代形象代言人。

有人説Z世代“幼稚”,也有人説他們過於“早熟”。

畢竟,80後眼裏的這群“孩子”,生下來就在學習如何處理繁雜的資訊,而不是像他們父母首先要建立獲取資訊的渠道。處於同一個網路時代,年輕人渠道多、時間多、好奇心重、好學心盛,一人可以玩轉微網志、抖音、B站、小紅書等多個新媒體平臺,甚至把它們當作一條完備的旅遊供應鏈,實現了消費閉環。

不管是成為一個“躺平”“擺爛”的人,還是在滑雪板上、高空跳傘下成為一個冒險主義者,他們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為自己的興趣付費,這一代年輕人更願踐行“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處事態度,是典型的新“悅己”主義。

關於社交,年輕人在虛擬和現實之間,判若兩人。

“社交恐懼症”和“社交牛叉症”,也是最近才興起的,隨後又有了更加貼切的形容詞——“社交牛雜症”。

在什麼樣的場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兩幅面孔”變換自如,好像是與生俱來的生存技能。“圈層文化”成了一種身份標簽,相同興趣的人總能因為一個特徵打開話匣子,而面對壁壘外的人,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好像在告訴你“我們的圈子,你別硬融”。

一些年輕人奔波于各個網紅打卡地之間,將社交流量轉換為旅遊經費,從而帶動螢幕另一端的大批年輕人,成為“閃遊族”;還有一些年輕人區別於走馬觀花式“打卡”,而以打通某一系列“關卡”為樂趣,以此獲得成就感。

兩個“卡”的共同點是,聯手打造了抖音上數億流量的城市群和景點群,從而誕生出五花八門的“年度必去打卡地”“年度必吃餐廳”“情侶熱門打卡地”等旅遊榜單。

五.回歸“好內容”

始於顏值,陷於品質,忠於內容。

人,是視覺係動物,要看見美、享受美,更想讓別人看到“美”。

從“野生營地”到“旅宿新風”,從“原鄉山水”到“城市漫步”,從實景主題樂園到沉浸式戲劇體驗,“好看、好炫、能po圖”,成為最原始、最奏效的旅遊驅動力,這就是當代盛行的“顏值經濟”。

各大平臺上偽“旅行家、美食家、文藝家”層出不窮,靠著化腐朽為神奇的p圖技術,將“顏值經濟”變成了“濾鏡經濟”。年輕消費者被割韭菜後,再也不願當冤大頭。

於是,這些活在氛圍感泡沫裏的網紅景區,終究被現實和差評反噬。

對於“飯圈兒”來説,“愛豆”才是源動力,不管目的地如何、在哪,只要愛豆在,粉絲就在。於是,因為演唱會、音樂節、COS展、戲劇節而帶火的旅遊城市,不在少數。這是“粉絲經濟”在旅遊圈的成功試水。

然而,追星也有“塌房”風險,有時不如“自己當明星”來得有趣。

《2021實體劇本殺消費洞察報告》顯示,2021年國內劇本殺市場規模超過150億元,消費者規模或達941萬,超七成為30歲以下的年輕人群,超四成用戶消費頻次在一週一次及以上。

《“十四五”旅遊業發展規劃》提出:“鼓勵沉浸式體驗與城市綜合體、公共空間、旅遊景區等相結合”;近日,文旅部等五個部門發佈“關於規範劇本娛樂經營活動徵求社會意見”的通知,是首個全國層面的劇本殺、密室逃脫管理規範,明確整頓“不良劇本”,為“好內容”預先劃線。

旅遊場景的快速更疊,讓人難免産生一種錯覺——這個賽道“玩壞了”,我們總會在下個時代裏找到解決辦法。

於是,“元宇宙”以“萬金油”的姿態,出現在年輕人的話題裏,“圈地、買幣”,成為新時空裏權利的象徵,社交、遊戲、辦公、會展等功能已經被逐一實現。

對於“疫化”時代而言,“元宇宙旅遊”聽起來,好像是一個不錯的避風港。

可是對於旅遊而言,“元宇宙”和VR看博物館、數字化旅遊相比,本質區別是什麼?如果技術革新,真的能代替人與自然的真實觸感,那麼潮漲潮汐、四季輪轉的意義是什麼?如果沒有滾滾而來的歷史文化做內容鋪墊,“元宇宙旅遊”和一支斷了電的吹風機,又有什麼不同?

“春天”真的會來麼?

只要有你在,春天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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