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睛】走出水宮之時,天公作美,雲開見日。在陽光的照耀下,皮爾尼茨宮宛如一個盛裝的女子,更添幾分嬌艷動人。
這是我在德累斯頓的最後一個假日。早晨醒來,德國朋友斯多伊爾先生發來的微信已躺在我的手機裏:
“這兩天還好嗎?今天打算去哪?”
“我很好,德累斯頓真的很美。您還推薦我去哪?”
“去皮爾尼茨宮吧。”他回復道。
“有什麼特別的嗎?”我問道。
説實話,德累斯頓于我的感覺就是一座宮殿之城。領略了茨溫格宮的輝煌,讓人不免有種“黃山歸來不看嶽”之感。
“二戰時,皮爾尼茨宮倖免于盟軍的空襲,基本保留了原貌。它就座落在易北河邊,您可以乘船去。還有,他是中國風裝飾的典範。”他答道。
一個小時後,我並沒有乘船,卻坐在了前往皮爾尼茨宮的公交車上。不知為何,身在異鄉,哪怕只是數日的旅行,每每見到故鄉的風情、文物,總覺得有種不可言説的趣味。
車子穿過“藍色奇跡”大橋,一路東南,回看那些殿宇漸消失于視野,取而代之的是柔美的山巒和靜謐的河流。時不時看到草地上佇立著一座精美的小屋,向我撲面而來,又飛快得掠過。
前後坐了30多站,才來到目的地。這裡離市中心大約10公里的樣子,在德國可是不短的距離。所以不難理解,為何這座宮殿能在空襲中躲過一劫。
皮爾尼茨山宮正面及花園部分
雖然早已聽過友人的鋪墊,當我踏入宮門之時,還是不禁為眼前的美景所著迷。明艷的色彩,東方的風情,配上如茵的綠草和鮮麗的花卉,即使在這樣一個陰雨濛濛的日子,也讓人賞心悅目。皮爾尼茨宮與茨溫格宮、莫裏茨宮並稱為德累斯頓巴洛克三大典範,然而在我的眼中,它既不同於前者的沉穩莊重,也區別於後者的圓潤可愛,透露的更多是一種新奇的美。
宮殿建築群依山傍水。早期建成的兩座宮殿有著同樣的規制和外觀,如鏡子兩側的影像,相對而立。其中一座靠山,曰山宮,一座面水,曰水宮,連同晚期建成的新宮,從三面環抱著中心的巴洛克式花園。園中有噴泉,四側的花卉被園丁修正成漂亮的幾何圖形,自西面又連接起宮苑的園林。
山宮向山一側外立面
山水二宮的屋頂皆由天青色的瓦片砌成,雖形狀不同,還是讓人不由得聯想起祈年殿的穹頂。屋檐之下與門廊的墻壁上繪有彩色壁畫,主題是中國的人物、建築、車輿和南方的植物,透露一種出清新活潑的異域風味。
水宮正面門廊部分的中國風裝飾及壁畫
在此二宮興建的年代,“中國風”在歐洲正處於鼎盛時期。那時的中國是瓷器、絲綢之都,又是人們所臆想的文明、和諧社會的代表。皮爾尼茨宮當時的主人,薩克森選帝侯及波蘭國王奧古斯特二世,也即奧古斯特強力王,是“中國風”忠實的擁躉。正是他在位之時,“中國風”在薩克森王室貴族蔚然成風。以仿製中國瓷起家的邁森瓷器廠也在彼時誕生,後來蜚聲歐洲,成為硬瓷製造者的傑出代表,此處不表。
皮爾尼茨宮中展出的青花瓷器
在改建皮爾尼茨宮之時,強力王曾明確要求建築要體現出東方特色。而其時,歐洲關於中國建築和藝術的資料還相當匱乏。主持工程的柏培爾曼(Matthäus Daniel Pöppelmann)、龍格魯尼(Zacharias Longuelune)等人雖是巴洛克時期最富盛名的建築大師,卻也從未造訪過中國。據説,柏培爾曼的設計靈感來源於荷蘭人紐荷夫(Jean Nieuhoff) 1655年到1657年在中國的遊記畫冊。雖然其中有不少圖樣,但是並非學術著作。因此,最終的建築其實和中國的式樣並無多大關聯,而壁畫的面貌與中國的傳統繪畫亦相去甚遠。但也許正因為沒有範例,設計者才能發揮天馬行空的想像,賦予它獨一無二的風格。
在建築群中,還有一件德國建築史上的“中國風”代表作品。1790年,王室在獲得了宮殿北部的一塊土地後進行了最後一次擴建,其中還包括一個噴泉池。連同後期建成的亭子,這裡被統稱為中國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