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技日新月異的現代社會,人類與機器的關係正前所未有地緊密起來。
電子眼、助聽器、血液透析機、心臟起搏器……除了可以用四肢、用語音去操作機器,人類甚至與機器産生了生理上的聯繫。這些機器取代了人體的器官的部分功能,並顯著地改善了人類生活。
在享受著機器給生活帶來的便利的同時,大眾對人類與機器之間的關係産生的好奇和思考與日俱增,早在幾十年前上映的著名科幻影視《星際迷航》中,便出現了能夠修復人體受損細胞的微型分子機器人。
雖然對大多數人來説,“人機結合”仍是一個未來科幻情節,但谷歌公司資深專家雷·庫茲韋爾卻在日前聲稱,“人機結合”並不只是藝術創作,而是正在加速實現的現實:“我們生活在一個人機關係學時代,2029年將出現人機完美結合的‘超人’。”
在基於現實的可能下,人類的想像可以走得更遠。
就“人機結合”這一議題,被譽為中國“硬科幻”代表作者之一的江波便用豐沛的想像,在新作《機器之魂》中再次探討了更多可能。
《機器之魂》的前作《機器之門》曾獲第30屆中國科幻“銀河獎”中最重量級的獎項,“最佳長篇小説”獎。銀河獎由四川科幻世界雜誌社舉辦,被譽為中國科幻最高獎項,代表中國科幻的最高水準。
有前作的珠玉在前,《機器之魂》自然更讓人期待。
“我在《機器之門》中提出的問題是人類是否會被機器取代,《機器之魂》在回答了這個問題的同時,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機器是否具有靈魂?這也是我在寫這兩本書的時候一直思考的問題。”
江波如此總結。在他看來,《機器之門》是一部宏大的未來戰爭史詩,描繪了一個一百年後的“人機結合”的奇異世界裏,人類與機械之間的殘酷爭鬥;而《機器之魂》則更像是一幅往下延展的壯闊畫卷,它描繪了一場發生在近未來的毀滅戰爭,覺醒的超級人工智慧為試圖清除人類、控制地球,再次掀起的腥風血雨。
宿命之爭,盪氣迴腸。這樣扣人心弦的情節不禁讓人好奇,面對強大如神靈的人工智慧,人類文明是否能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取得最後的勝利?甚至引發更深入的思考:當不得不直面最後的存亡之際,生存對人對機器的意義是什麼?
而這也是江波隱藏在小説情節之下,最想和大家一起探討的問題。
“我最想表達的一點,是存在的意義。對於能思考的存在來説,存在的意義,在於彼此的關愛和互動,在於記憶和回憶。在小説中,這一點以幾個視點人物的思考表現出來,是他們行為的動機之一。”
關於“存在”這一問題的思索,無疑是個富有哲思而宏大的探討。
而這在具有深厚的中國文學功底的江波看來,中國的一些古樸的辯證法已經對這一問題做出了回答。比如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蘊藏著深刻的哲理,而佛家的許多思想,更是和現代宇宙觀和科幻天然相合,有一段時間,江波甚至手抄了一遍《金剛經》,並將把很多《金剛經》的元素也用到了小説裏。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我們現在生活在一個科技日新月異的時代,很多東西都在新科技的誕生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給了我一些緊迫感,我們科幻作家再不抓緊時間寫作,創意就要變成現實題材了,同時這也時常提醒我思考生存的意義,對我個人來説,科幻寫作就是我的一種生存意義吧。因為它給了我一個希望:一百年後還有人能讀我的書。同時它也是我的一種自然狀態,因為我並不是逼著自己在寫,而是樂在其中。”(劉清子)
江波
江波簡介
籍貫浙江,定居於上海。生於20世紀70年代末,2003年于清華大學微電子所研究生畢業,同年在《科幻世界》雜誌上發表自己的處女作《最後的遊戲》,迄今已發表中短篇小説百萬餘字,代表作品有《時空追緝》《濕婆之舞》《移魂有術》等,長篇科幻小説《銀河之心》三部曲于2016年完結出版,《機器之門》于2018年出版。其作品多次榮獲中國科幻銀河獎和全球華語星雲獎。他的小説技術含量較高,想像宏大而奇特,卻又合理而令人信服,語言風格沉穩冷靜,敘述準確乾脆,深受資深科幻讀者的喜愛,是我國“硬科幻”代表作家之一。
問: 您是什麼時候開始對科幻感興趣的?您還記得將您帶入科幻世界的啟蒙作品是什麼嗎?
江波: 我從小就對科幻感興趣。還記得讀小學的時候,我的同學都想當老師、醫生或者科學家,只有我一個人想當宇航員,這就是讀了許多科幻小説的結果(笑)。至於我的啟蒙作品,應該是我小學四年級讀到的科幻小説集。那時的科幻小説有很強的科普性質,帶有兒童小説的特點,比如葉永烈老師寫的《飛向冥王星的人》。那本小説集裏描述的內容我現在還記得,那些別開生面的的描寫讓當時的我很驚奇,對當時的我來説,有種推開“新世界”大門的感覺,讓我知道了除了當下生活的空間外,還有個更廣闊的的宇宙存在。從此之後我開始大量閱讀這樣的科幻作品,我也非常幸運能成長于20世紀80年代,那個時候有大量這種科普向的青少年科幻讀物,是這些書籍讓我能用想像開拓宇宙的邊疆。
問:您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刊登在雜誌上的“處女作”嗎?
江波:當然記得,是刊登在《科幻世界》雜誌上的《最後的遊戲》。當時正臨近研究生畢業,我一度對未來感到迷茫,那個時候我接到了《科幻世界》的電話,説我的作品被發表了。我也是由此開始了我的科幻寫作道路。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緣,因為我在清華大學讀本科的時候,就陸陸續續在《科幻世界》水木清華的BBS上寫了大約有十篇科幻小説,還參加過一次《科幻世界》在學校組織的徵文比賽,這次的刊登也算是長久的堅持有了一個小小的結果吧。在那以後,我就一直以《科幻世界》為主要平臺發表作品,科幻世界雜誌社給我提供了長期寫作的支援,幫助我在科幻之路上越走越遠。
問:隨著科技的發展,您認為我們與機器之間的關係會走到《機器之魂》中爆發大戰的地步嗎?您本人對人類的最終命運持悲觀還是樂觀態度?
江波:我個人的態度比較客觀吧,物競天擇,優勝劣汰是很正常的事情。2016年阿爾法狗在圍棋這個領域戰勝人類這件事,給我影響很大,帶給我很多思考。我認為機器人如中國的道學和佛學所説,拋棄了七情六欲,沒有人類才有的各種生物屬性,沒有感情的羈絆,他們相較於人類更容易達到“身心合一”的高層面,心智遠遠超過人類,所以我認為人工智慧最終會取代人類,成為一種新人類,這是一個大趨勢。我們所能做的,無非是在這個趨勢中,儘量減少痛苦,和平的過渡是最好的過渡。
問:您最近有在構思新的作品嗎?有沒有出書的計劃?
江波:有的,我目前在構思兩部作品。一個是《銀河之心》的系列作品,是一個獨立的故事,內容暫時保密(笑)。另一個是科普向的少兒科幻作品。不同於其他類型的寫作,科幻類作品的幻想是基於科學的,我希望這本少兒科幻作品能激發孩子們理性探索世界的興趣,就像那些曾讓我對科學産生興趣的作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