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在家中接受中國日報歐洲負責人付敬採訪 圖片由於碩提供
作者:于碩,人類學教授,香港理工大學
中法建交50週年,它是共産世界和資本世界之間開始交往的創舉。戴高樂將軍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承認像一艘全球冷戰破冰船,在截然對立的兩種意識形態之間打開了第一個對話的缺口,被視為一次“外交核爆炸”。今天,我甚至願意將中法建交稱為隱形“柏林墻”的坍塌,中國向世界打開了第一扇門,走進來和走出去都成為可能。當時的世界,壁壘分明。西方世界對共産體系充滿警惕,對史達林獨裁和紅色恐怖的殘酷心有餘悸;中國儘管已經與蘇聯交惡,但史達林模式仍然是社會主義國家的“共同規律”。戴高樂將軍以其戰略家的遠見力排眾議,做出了這一大膽的選擇,歷史於是將發生出人意料的轉向。從主權國家的雙邊關係開場,在全球公民政治的潮流中漸漸進入高潮。
我們有必要在政治外交之外去回顧中法關係,討論一種我稱之為的法國人的“中國情結”和中國人的“法國情結”,一種歷史上早已形成的這兩個異質國家之間的相互吸引。不同的是,從一開始到今天,法國人尋找的是普世性(宗教的或理性的或人道的),這大概可以從哈伯雷和蒙田這兩位偉大的人文主義思想家開始算起,經由伏爾泰一代啟蒙思想家奠定了法蘭西自由平等博愛的普世價值,再到今天以莫蘭(E. Morin)為代表的環球人類主義者,倡導共同創造“人類倫理”,旨在共建我們的“地球祖國”。還有20年來法國綠色生態理念的引進,中歐社會對話的推動和將中國公民社會引入國際舞臺上的努力,也被理解成“民間外交”。中國方面,儘管自古以來從來不缺“天下”觀念和普世價值的追隨者,但佔主導意識的卻是強調特殊性(文化的或歷史的或體制的),這大概可以從近來新一輪對“普世價值”的“地毯式轟炸”得到部分印證。
從17世紀末開始,中國和法國之間就開始了一種不尋常的交往。那時的兩個國家都處於輝煌的頂峰,史稱“康乾盛世”和“太陽王大世紀”(Grand Siècle du Roi-Solei)。各自都滿懷著文化的自信和對同等高度的“友邦”的嚮往,就像在競賽場上,在高手間合縱連橫才能打出精彩。1685年“太陽王”路易十四向中國派出了第一個“訪華代表團”,由六位成就斐然的法蘭西科學院數學天文學家組成,被命名為“科學使團”。不過,身兼耶穌會傳教士和科學考察使命的學者們一路都在進行天文觀測、地圖繪製,其收穫似乎遠遠大於傳播福音。
六位“國王數學家”中對中國和歐洲大歷史影響最大的是伯爵路易(Louis Le Comte,1655年-1729年),1687年到中國後起中文名李明,字復初。在5年的逗留時間內,他走了近一萬公里(2000法國古裏),進行人文和天文學考察並傳教。1691年被派往回教廷向教皇傳信,後回法國任耶穌會長老並在大學執教。李明于1696年出版了《中國現狀新憶》(Nouveaux Mémoires sur l'état présent de la Chine)第一卷,1697和1701年出版了第二和第三卷,還特別出版了《禮儀之爭》(Querelle des rites),竭盡全力維護利瑪竇在中國的福音傳播中奠定的“適應策略”,所謂的“利氏規矩”。李明以自己的親身經歷,通過一種幾近誇張的讚美方式對康熙年間的中國作了詳盡的介紹,內容涉及氣候、地質、物産、建築、醫學、動植物、語言文字、書籍、風俗、道德、思想、古今宗教、中華民族傑出之處及優缺點、政府形態等,還有傳教士在中國宣講耶穌教義的方式,中國基督徒的虔誠,康熙皇帝在中華全境寬容基督教的敕令,中國人祭祖祀孔的禮儀闡釋等等。李明在向歐洲介紹中國文明的同時,也借此批評歐洲自身的短見和墮落。該書是一本關於中國的百科全書,也可以説是最早的一部關於中國的民族志,為歐洲人認識中國提供了珍貴的第一手資料。李明的描述體現了17世紀歐洲人對中國的認識,對18世紀啟蒙思想家,如萊布尼茨、伏爾泰、魁奈等都産生了重要影響。該書的出版獲得巨大成功,短短四年間法文重版五次,並被譯成英文、義大利文和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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