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是奉獻,是無聲的誓言

巡山路上最好的藥品是去痛片、清涼油;

最費的是鞋子,一年最少要穿壞六七雙膠鞋;

最大的渴望是早點到休息點睡上一覺;

這些都不算苦,翻越5800米的“本土谷(門巴語)”時,喝60度的白酒都是甜的;

……

説起巡山的苦,格桑旦增坦言:“現在好多了,過去條件艱苦,巡山路上辣椒就糌粑已經是最好的食品,現在罐頭、速食麵、礦泉水等隨便挑,還有什麼不能克服的?”

格桑旦增告訴記者,巡山路上遇到黑熊、野豬並不可怕,可以通過唱歌、點煙來嚇跑;抓著救命小草貼著崖壁而過,也不可怕,真正困難的是,雨天饑餓寒冷時對家的思念。

2002年巡山時,暴雨襲來,一條“大河”阻斷了格桑旦增回家的路。平時彎彎曲曲的小溪,洪水過後瞬間變成了大河;再加上來回60公里的山路,已經把體力耗盡,面對湍急的洪水,格桑旦增只能望而興嘆。

“不能再等了。”來不及休息,格桑旦增砍倒了一棵枯樹。他把這棵“救命樹”卡在河中的一個大石頭上,抱著樹榦艱難地爬到了對岸。“當時真是危險啊,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洪水卷走。”回想當時情景,格桑旦增至今仍心有餘悸。

2004年8月,在格桑旦增的印象中是雨水最多的一個月。下雨固然可怕,山不能不巡。到了巡山的日子,家裏人和村裏群眾都勸他等雨過了再去。“下雨不去,出了事情怎麼辦?”格桑旦增這樣硬生生地頂了回去。

這次去的是巡山線路中最長的一條線,來回80公里。淩晨5點,格桑旦增和江白格桑(2011年已經去世,年齡僅比格桑旦增大1歲)帶上乾糧就出發了。路上緊趕慢趕,到休息點時已經是下午4點。

一路走來,天氣忽冷忽熱,兩人都感冒了。“翻越雪山時氣溫突然降到零下10幾度,走到峽谷時氣溫又突然升到30多度,一冷一熱真是難熬啊。”格桑旦增説。

走到一片樹林時,渾身濕透的兩人嘴唇發青,哆嗦不停,感覺整個人快不行了。人不行,家還得回。走不動攙扶著行,你拉著我,我扶著你,就這樣兩人在黑夜中蹣跚而行。

“實在走不動了。”正當兩人絕望之時,格桑旦增發現了一個山洞。休息的地方是找到了,可火種卻丟失了。不能生火,兩人艱難地摸出幾個油餅充饑,打著哆嗦喝了點涼水,背靠背到了天明。體力恢復後,回到家中已是第二天中午。

“經常與死神擦肩而過,為什麼還要去?”

面對記者的疑問,格桑旦增難以回答。透過他的眼神,記者似乎明白,這是無聲的誓言:説過的話要算數,沒有説出口的誓言,同樣要堅持到底。

如今的格桑旦增雖已從當年清瘦的小夥變成了敦實的中年男子。此外,常年風裏來雨裏去,風濕病已成為他抹不去的痛,但他還是堅持巡山,守邊護邊。

哪怕是2012年從村幹部轉為鄉鎮公務員、擔任勒門巴民族鄉副鄉長兼勒村黨支部第一書記後,只要一有空閒,格桑旦增還是堅持巡山——因為這是當年他對父親許下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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