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話
對話人: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沈巋
“我關心的是石油焦和霧霾之間的因果關係”
新京報:今年1月5日你就國家能源局、環保部印發的《關於嚴格限制燃石油焦發電項目規劃建設的通知》(國能電力[2016]355號)提起了政府資訊公開申請。為何進行這項申請,什麼時候有的這個想法?
沈巋:就是5號當天,有了想法後就開始做。産生這一想法是因為在微信群中看到兩部門聯合印發的通知,發現內容是對石油焦發電項目的限制,聯想到前不久網上傳的消息,就想到燃燒石油焦是否是造成霧霾的其中一個原因,但究竟是否是主要原因還無法確定,因此決定申請政府資訊公開。
另外一個私人原因是,新年剛開始,孩子就咳嗽發燒。儘管這可能由多種原因造成,但很難説與連續的霧霾天沒有關係。
大家都關心霧霾,都希望霧霾問題儘快解決。
新京報:希望申請能起到什麼效果?
沈巋:我關心的是石油焦和霧霾之間的因果關係,以及政策出臺的背景。政府出臺一項限制性政策肯定是有相應的數據基礎的,因此希望通過這些資訊能反映出除政策內容本身之外更多的、具體的事實依據。
更進一步説,我們現在更多的是在網上聽到各種消息及專家發言,但沒看到一個很有權威的官方部門來説明霧霾的成因,以及治理霧霾的行動方案。因此,申請資訊公開只是一小步,治理霧霾不是短時間可以解決的,希望有更多的人一起行動起來,政府部門可經常性地向民眾公開和溝通治理霧霾的方案,更加理性地對待治理霧霾的難點。
新京報:為申請做了哪些準備?
沈巋:提出申請比較快,但提出後通過法律法規的數據檢索與“燃石油焦”相關的文件,發現中央只有去年12月份印發的這份文件,地方文件只有一些提到,但沒有專門針對燃石油焦監管的。
新京報:呼籲全國人大成立特定問題調查委員會的考慮是什麼?
沈巋:霧霾不是單一原因造成的,解決起來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可能需要協調各方利益。因此我還提出全國人大成立特定問題調查委員會,是希望有一個公共議論的平臺,讓各方把意見充分表達出來。治理霧霾需要有公共議論的空間長期存在下去,共同解決問題。
新京報:收到相關部門回復後會公開嗎?
沈巋:收到回復不會遮掩,會在朋友圈公開。
■ 焦點
1 石油焦為何最近受到關注?
根據國家能源局和環保部對石油焦的定義,石油焦是石油煉製中的副産物,具有含碳量高、硫分高、含有重金屬化合物的特點。作為工業燃料時多為高硫低品質石油焦,其燃燒發電産生的大氣污染物易對環境産生較大影響。
石油焦有高硫和低硫之分,“行業內一般按照硫含量是否高於3%來區分高硫石油焦與低硫石油焦,好的石油焦用來做電極,高硫石油焦被用作燃料。”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研究員柴發合此前對新京報記者表示,低硫石油焦是一種優質緊缺資源,是生産必需品。而高硫石油焦主要應用於電力、玻璃、水泥、工業硅、碳化矽等行業,作為燃料使用。
2014年-2016年11月我國每年進口石油焦的總量遠小于1000多萬噸。2016年前11個月,石油焦進口量396萬噸,其中高硫石油焦201萬噸,較2015年同期減少51%。
為何石油焦最近才被人們關注?國家城市環境污染控制技術研究中心研究員彭應登表示,石油焦此前確實沒能引起足夠重視,以前在京外個別省份的熱電廠發現過煤炭供應商摻石油焦銷售的情況,同時技術層面也存在一些盲點,比如在目前絕大多數的大氣污染物排放清單編制中,因為石油焦不是一個主要的燃料品種,所以在工業污染源的統計中沒有單列,只是被包含在了其他污染源的排放統計中。
“認識是一個逐漸深化的過程”,當然,主要原因還是石油焦用量太小。
2 石油焦是霧霾“禍首”嗎?
據柴發合此前介紹,目前統計的200多萬噸進口高硫石油焦,二氧化硫排放量應不足10萬噸,約佔全國排放總量的0.5%。“不像網路所言,排放30萬-50萬噸硫磺和重金屬顆粒。”
彭應登介紹,進口加上國內生産的石油焦最多的年份也只有3000多萬噸,佔我國整個化石燃料的比例還不到1%。同時使用範圍較窄,主要用在工業窯爐中,在北京地區幾乎沒有使用,因此對大城市霧霾的影響並不直接,影響的程度也比較小。
對於使用高硫石油焦做燃料,彭應登表示,從2014年開始,我國電力、玻璃、水泥等行業大氣污染物排放標準陸續實施,燃用石油焦的企業參照燃煤標準執行。
“為達到新的排放標準,目前,燃用石油焦的電力、玻璃、水泥等行業企業大都開展了脫硫、脫硝、除塵改造,重金屬也得到協同治理,並安裝了自動線上監測設施。”彭應登説,使用這些治理措施後,燃燒石油焦也可以做到達標排放。
“但對於工業硅和碳化矽等其他行業,目前大多是散小企業,配套治污設施尚不到位,環保監管也較弱,環保水準亟待加強。”小企業,配套治污設施尚不到位,環保監管也較弱,環保水準亟待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