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牧民的野生動物情結  

    在內蒙古自治區烏審旗陶利蘇木(鄉),一位名叫額登畢力格的牧民十幾年如一日地熱衷於對野生動物的保護,在自家的草場上,他已經建成一處大型野生動物圖片收藏、標本製作展覽室,並準備把自家的2700畝草場建成一個“自然保護區”。

    我看見小白兔驚恐的眼睛

    “其實沒有什麼,愛好而已。”起初交談,這個一副羞赧模樣的青年牧民老是進入不了狀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仿佛一位在老師面前受誇獎的小學生,直到我們談起如今人們對野生動物的亂捕濫獵來。

    “太可怕了!”他的眼睛裏閃爍著無奈和憤怒的光芒,“地球上每天有上百個物種在消失。”他説,從周圍一些老人口中得知,就在四五十年代,烏審旗的陶利灘上還有狼、黃羊、赤狐等野生動物在出沒,可現在連這些野生動物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那些放毒藥捕殺野生動物的人更可惡。”額登畢力格痛心疾首地説起,許多農牧民拌上餌料捕殺野生動物,通過食物鏈一傳播,結果大量不是被捕殺對象的動物也被毒死,實在是貽害無窮。就在陶利灘上,他都能經常看見周圍農牧民用毒藥毒死的野雞、野兔、貓頭鷹。

    “破壞生態平衡,就是在惡化自己的生存環境。”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難道人們就意識不到?額登畢力格不解了,“比如蛇和貓頭鷹是老鼠的天敵,它們的數量減少,老鼠就會增多。我查資料,這些傢夥每年偷吃的糧食已經超過國家進口糧食的總數了。”

    額登畢力格説他經常對那些“殺紅眼睛”的獵人講,不要再打這些可憐的動物了,打死就沒了。對別人的草場無權干涉,但是他自家的草場上,是決不允許別人來打獵或放毒藥的。

    “每聽到槍響,我就好象看見那些可憐的小白兔沒命逃跑時那驚恐的眼睛。”,説這些話時,額登畢力格不時地聳聳肩膀,那神情活象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艾力勒慶和韋立思

    艾力勒慶是額登畢力格的小兒子,漢語意思為“尋找”。韋立思是他的小女兒,漢語意思為“事業”。“命該如此,喜歡而已。”額登畢力格這樣解釋他對野生動物的憐愛與癡迷。儘管説起來顯得那樣輕鬆,而“尋找事業”的征程卻充滿了無助、淒苦和艱辛。

    額登畢力格出生於陶利蘇木一個普通的牧民家庭。也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情結,他從兒時起,就對時常在他家草場跑進跑出的野生動物充滿了喜愛和好奇。上初一是時,一個偶然的機會,一本《少年之家》雜誌在他幼小的心靈裏升騰起一種要保護野生動物的朦朧意識。他開始迷上了雜誌上那些圖文並茂的動植物圖片,並把它們小心翼翼地剪下來,收集起來。他還從父母給的零花錢中省吃儉用訂了《少年之家》、《少年科技》、《我們愛科學》等好多雜誌。事情就是這樣,東隅得之,西隅失之。高中時,當其他人都拼命忙於高考時,他卻在自己每張1.6元的圖片上打表格,填上動植物的分類、名稱……對野生動物的偏愛,導致了他學習成績非常一般,他落榜了。他又經歷了兩次補習的“煉獄”之苦,終於考上了當地的一家衛生學校,但他卻不得不接受家裏無力供養、又缺勞力的殘酷現實,他輟學了。

    他不得不外出掙錢養家。在離開學校的兩年時間裏,他不斷地做些小生意,但失敗的多,成功的少。歲月的磨礪並未消蝕他心中久蟄的夢想,他又去了當地的中心小學代自然課、兼任科技輔導員。在那些學校裏副課普遍不被重視的年月裏,他教的學生卻對自然課深愛有加。這期間,他得以有充裕的時間沉緬于他自己的事業。他開始在廣闊的烏審草原上考察,他不厭其煩地請教那些上了年歲的老人,某某年代有過哪些動物,哪些動物在什麼時候消失了等等,他幾乎徒步走遍了烏審草原的每一個角落,筆記做了一大本。

    考察期間的所見所聞,既讓他吃驚,又讓他痛心。就是他父輩的少年時代在烏審草原有過的好些野生動物,如今也消聲匿跡了。尤其是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把美味擺上餐桌,城裏有人吃,城外有人抓,好些野生動物的皮張也成了不少人謀利的對象。甚至有不少外省市、外旗縣的人也來烏審草原捕獵野生動物。

    痛心之餘,額登畢力格決定:建一個大型野生動物圖片收藏、標本製作展覽館,把自家的草場建成一個“自然保護區”。他想借此來擴大宣傳,喚醒人們了解野生動物、保護野生動物的憂患意識,同時也留給那些搞有關方面研究的人一份有價值的第一手資料。

    1993年,額登畢力格結了婚。學校裏每月70元的工資已經難以養家,更何況他還要供養上大學的弟弟,他開始回家發展牧業。白天干活,晚上就在油燈下忙亂他的“事業”。他收集的野生動物圖片已經有厚厚的一沓了。現在,他開始在每一種新收集的野生動物圖片上寫上文字介紹,有時一個動物的文字介紹,得從好幾本雜誌上搜尋資料,還要細心地核實、匡誤。強烈的興趣和愛好,使他常常熬夜到次日淩晨二、三點鐘。值得慶倖的是,他的妻子十分理解他的“事業”,儘管這項“事業”帶不來任何收入,還常常要花去不少錢。他花3000多元買回一台理光中焦鏡頭的照像機,專門用來拍攝生物圖片;另外,又花5000元買了一套手工洗像設備。家裏一年收入並不多,可他每年用於這項事業的資金就得3000多元。

    除圖片收藏外,額登畢力格還開始製作野生動物標本。他經常出外將凍死的、被毒死的野生動物揀回來製成標本。而更多的“稀有”動物卻是自己花錢從獵人手中買來的。久而久之,獵人們知道他需要,就故意抬高價格。有一次,從陜西省過來的一個人賣獵物,一隻獾吸引住了額登畢力格。人家見他迫切的樣子,就以180元的價格賣給了他。而當時這只獾在市場上最多也就賣上50元錢。標本製作並不簡單,為了能夠把這些標本做好,他得不斷給內蒙古大學化學系上大學的弟弟寄錢,郵購回製作標本所必需的化學藥劑。嘎查(村)裏不少人都議論他“不務正業”,他顧不得這些,只無怨無悔地醉心於他所“尋找”的“事業”。

    “不能再打了”,額登畢力格喃喃道,“我好像每時每刻都能聽見它們在哀嚎。”眼下,額登畢力格最大的夢想就是在他的草場上建一個“自然保護區”,可他缺錢,他還要養家糊口,他希望有關部門能夠支援他一把。

    無聲的野生動物世界

    我們剛去額登畢力格家的那天,雖然沒見著他本人,卻有幸領略了一個“無聲的野生動物世界”。我們目睹了他收集的4000多幅動植物圖片,其中2000多幅已分門別類作了整理,大熊貓、東北虎、藏羚羊、北極熊、企鵝、毛冠鹿……簡直就是一套野生動物檔案,每一種動物的“檔案”裏都詳細介紹了其學名、分類地位、形態特徵、生活習性、經濟價值、産地及保護。他的書架上擺滿了自費訂的《人與自然》、《大自然探索》、《野生動物》、《中國食草動物》、《動物分類學報》、《獸類學》等近20種與野生動物有關的雜誌。標本製作也已具規模:2000年他投資近2萬元建起了4座動植物圖片、標本收藏室、展覽室,共計80平方米,分為鳥類室、獸類室,兩棲、爬行、水生室,植物室,標本製作室,接待室。其中兩個室中現已擺滿了他已經製成的當地野生動物標本,有艾虎、貓頭鷹、沙狐、戈鳥、野雞、伯勞、喜鵲、獾、鷹等26種。

    在他自己命名的這個“無聲的野生動物世界”的序言中,他寫道“野生動物是人類的寶貴財富,但是由於天災人禍,破壞了野生動物的生存環境。森林的破壞,環境的污染,竭澤而漁式的亂砍濫伐,亂捕濫獵,已使許多野生動物正處於瀕臨滅絕的境地……平均每天都有動植物從地球上消失。因此,如何保護野生動物,全力挽救珍稀瀕危物種,已是刻不容緩的緊迫任務……” (王欲鳴)

    

    新華社 2002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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