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下那場大雪時，村裏小學的學生正在室外上課。凍得發抖的孩子們坐在雪地裏聽課，老師們流著淚在雪地上講課，家長們流著淚在雪地上圍著……”1月9日，河南省洛寧縣趙村鄉紙房村村黨支部書記張應民眼圈紅紅地對筆者説。

    1月9日，是農曆“三九”的第一天，筆者在紙房小學看到，瑟瑟寒風中，幾個班的小學生還在露天上課。據介紹，這種狀況已持續了半年之久。

    紙房小學在一個小山坡下，校園內有三排房子，南北兩排貼著危房封條，西面一排剛蓋好不久的新教室則鎖著門。筆者繞著坐在寒風中的孩子們轉了一圈，發現有約1／3的學生手上有凍瘡，咳嗽聲、吸鼻涕聲此起彼伏。一位學生的右手上凍裂了4條口子，稍一動，紅紅的血水便流了出來……正在上課的一位老師説，學校共有在校學生107名，目前患感冒發燒的佔一半。

    學校負責人介紹，去年7月下大雨，教室塌了一個洞，當時幸虧學生不在教室內。縣教育局來人一看嚇了一跳，便把幾間舊教室全給封了。後來新教室由於欠包工隊的錢也被鎖了門，學生們不得不在露天上課。下大雪時，他們在院內搭了個塑膠棚擋雪，棚子也幾次被雪壓塌。如今老師們最大的希望，就是多有幾個好天。

    一位村幹部痛心疾首地説：是弄虛作假害苦了村裏的娃娃。

    村委委員王長龍指著校園墻上的一條“大打普九攻堅戰，確保普九順利驗收”的標語説，1999年縣裏搞普九驗收時，村裏向驗收組提供了學校校舍成危房的照片，惹惱了許多領導。後來鄉領導對他們説，先用泥巴把教室裂的口子糊住，再寫一份危房已改造的證明，只要不影響縣裏通過普九驗收的大局，事過後馬上撥款為他們建校。他們信以為真照辦了，並經鄉里同意按每口人54元開始集資建校。後來縣裏普九驗收順利通過了，撥款的事卻再也沒人提起。

    集資款用完了，教學樓蓋了半截扔在了那裏。找領導，鄉教育辦的一個人私下説：“別瞎找了，自己捅了多大的婁子心裏還不明白？”果真，不但錢沒要來一分，就是建校的立項申請報告，至今鄉里連個公章也不給蓋。村裏用完了所有的積蓄，新校舍才蓋起一層……村幹部們説：“如果不是當初相信鄉里的話，我們把集資款用在危房修繕上，現在也不至於難成這樣。”

    村黨支部書記張應民説，娃娃們真爭氣，也難為了老師們，娃娃們的學習成績在全鄉總排前三名。老師們的已有17個月沒發工資了，我們村雖然兩年三季遭災，但大夥一致同意無論如何也要擠出點錢讓老師們把年過去……

    筆者離開紙房小學時，學生們還在上課。在這些露天上課的孩子們面前的墻上，寫有一條標語：“為了新世紀的輝煌，托起明天的太陽”……

    《中國青年報》200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