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25日，對英國紐卡斯爾大學生物與食品科學系61歲的植物學家約翰克拉姆來説，這一天將終生難忘。就在這天上午，他終於踏上了中國湖北省安陸市的土地，實現了“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尋根”的夙願。

    那是1940年10月，一對英國夫婦在安陸生下一個男孩兒，取名約翰。孩子的父親弗雷德里克克拉姆是一位傳教士，母親瑪莉克拉姆是一位醫生。小約翰在安陸生活了幾個月，就隨父母去了加拿大，大約五六歲時又回到中國，在武漢等地居住，直到1949年初全家才返回英國。

    時光過去了半個多世紀，可是克拉姆一家的中國情結卻愈來愈濃厚。老夫婦在家説悄悄話時就用漢語，他們還常常拿出在中國的相冊與孩子們一起回顧當年的生活。前些年，老夫婦倆相繼去世，此時已是大學教授的約翰克拉姆立下一個志願：要去中國湖北尋根！

    為此，年過半百的克拉姆教授從去年開始學習中文，專門找了一個中文學校學習，還在業餘時間請中國留學生幫助練習口語。雖然教學、科研十分繁忙，但他學中文從不缺課，特別認真。今年8月，一個生物學國際學術會在北京舉行，他決定趁參加會議的前幾天先去湖北尋根。熟悉的朋友知道他的計劃後半開玩笑地問：“你的中文只會一點點，中國地方那麼大，自己去訪問不會走丟吧？”只聽他嚴肅地答道：“不，不會的，因為那是我的故鄉！”

    7月下旬，克拉姆教授順利抵達湖北。一下車，他就把一個自己寫好的名牌戴在了胸前，上面是中文“袁約翰”3個字。他説，父母曾經告訴他，“袁”是他家的中國姓。他還拿出護照給大家看，其中出生地一欄明確地填著“安陸”，以證明自己是“地地道道”的安陸人。

    漫步鄂北街頭，克拉姆教授感到，與自己的記憶相比，故鄉發生了巨大變化。如今的安陸，山川環峙，水陸通衢，處處繁茂的銀杏樹使這裡具有“銀杏之鄉”的美稱，經濟開發區更是車水馬龍，一片繁忙。這位醫生之子特別注意到，無論在安陸，還是在武漢，衛生保健事業都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在一家醫院中，克拉姆教授驚喜地找到了院志上關於他母親的記錄。這家醫院原名普愛醫院，根據院志的記載，克拉姆教授的母親袁瑪莉三十年代後期曾在這裡工作過3年，1945年又回到該院當了3年多兒內科醫生。

    這時，兩位年逾八旬的老太太趕到醫院，她們曾經是這裡的護士，其中一位名叫張馥英的老人還記得袁瑪莉醫生。這位已84歲高齡的老護士長用英語同克拉姆教授簡單交談，她回憶説，當時的英國醫生對病人很好，與中國同事相處很融洽。看到克拉姆教授帶來的父母結婚照，老護士長肯定地説，照片上的背景就是這座醫院當時的大門。

    醫院附近有一棵曆盡滄桑的梧桐樹，克拉姆教授動情地説，當年他家似乎就在這棵老梧桐樹旁。他還找到了父親曾經工作過的教堂，如今這座教堂已作它用，但從外表看卻依舊如故。

    家鄉人民盛情接待了這位離別50多年後不遠萬里首次歸來的老人。安陸開發區、市外辦和醫院的領導邀請他共進午餐。在賓館、銀行、餐廳以至街上遇到的很多人都熱情地與他交談，併合影留念。

    與家鄉人在一起，克拉姆深情回憶起自己依稀記得的童年往事。他説，他小時候最高興的是到長江上乘渡船，最喜愛的玩具是武漢孩子中盛行的“洋陀螺”。

    現在，約翰克拉姆教授已經回到英國。上班後第一件事，就是向他熟悉的中國留學生們講述在中國的經歷。他説，有一天我很早醒來，當想起來我是在湖北時，就像在家裏一樣，又躺下安然入睡了。他説，飛機剛剛降落在英格蘭紐卡斯爾機場，我就想再買一張返程票回到中國，因為“我的心還在那裏！” 馮梅 范寶龍

    《人民日報海外版》 2001年1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