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徘徊于傳統與現代間(圖文)  

    


像是印度的代名詞,它背負著太多傳統的重壓。

    美國作家馬克吐溫當年訪問印度後曾感慨地説:“印度,你只要見一眼就永遠也忘不了,因為它同世界其他地方都不一樣。”他既感慨于印度悠久燦爛的文化,也感慨于印度宗教習俗的繁多,更感慨于其傳統色彩與工業文明交匯混雜的神秘氣息。儘管無論是在經濟、政治和社會等各個方面,如今的印度與馬克吐溫時代大不相同,但常駐印度的外國人對馬克吐溫的感慨依然有著共鳴。

    傳統文化抗爭國際化浪潮

    作為一個具有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的古國,在逐步與全球接軌的今天,印度與許多發展中國家一樣,難以回避外來文化的不斷涌入,以印度教為主體的傳統文化和價值觀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嚴峻挑戰。

    如今,無論走在印度哪一個大城市,麥當勞餐廳中身著牛仔裝的摩登青年與大街上披著傳統紗麗的婦女,鱗次櫛比的現代建築與飽經滄桑的廟宇神龕,風馳電掣的新型轎車與高視闊步的神牛,清晰可聞的上網撥號聲與深沉凝重的祈禱聲……無不表明如今的印度正處在新舊交替、傳統與現代共存的歷史過渡時期。

    印度是世界上最富於宗教傳統的國家之一,有宗教“萬花筒”之稱。由於幾千年宗教習俗和文化的滲透,宗教已深入民眾的思想觀念、生活方式乃至國家政治的各個方面。而有著8億多信徒的印度教,以其宣揚輪迴轉世、精神修煉以及最終得到個人精神解脫的教義,在一定程度上塑造出了印度民族的總體內向性。

    面對咄咄逼人的國際化挑戰,少數具有變革意識的印度人思考如何相容並蓄,一些人則聽之任之,但更多包括不少新興中産階級在內的廣大民眾,由於擔心外來文化的涌入將打亂傳統價值觀和生活方式,使引以自豪的文明毀於一旦,因此一方面刻意突出傳統文化,另一方面對外來文化採取消極抵制甚至反對的態度。

    今年以來,由於季風遲遲不到,印度全國大旱。很多地區為緩解旱情,上至地方最高行政官員,下到鄉間平民,紛紛以宗教儀式向上天禱告,有的甚至還為兩隻青蛙舉行婚禮,以示對神的敬意,希望上天普降甘霖。近年來,只要到了情人節,總有一批印度教激進分子打著“反對沒落文化”的旗幟,封商店、砸玻璃、燒賀卡,甚至還引發了暴力事件,更是這種“捍衛傳統文化”的心態發展到極端的一種表現。

    有意思的是,就在前不久印巴雙方百萬大軍在邊界劍拔弩張之際,媒體披露了一則“趣聞”:號稱世界第四軍事大國的印度正組織大批專家研究一本有2300多年曆史的軍事秘笈,力求從中挖出祖先留下的戰場妙方,其中包括讓士兵吃用特殊草藥加牛奶酥油製成的食物,可以支撐一個月不吃飯;穿上涂有貓頭鷹和兀鷹血漿的駱駝皮鞋,可行軍數百公里不覺疲累;用螢火蟲、野豬眼睛磨制而成的粉末,能幫助增強士兵的夜視能力等等。這些在外人眼中幾近荒誕的“妙方”據稱還得到了國防部長費爾南德斯的大力支援,政府為此專門撥出資金予以扶持。

    也許正如一位印度科學家因得爾森在《獨立印度的50年》一書中所説的:西方學者熱衷發現美妙的未來,而印度學者熱衷發現光榮的過去。

    印度教教派主義的復興

    自獨立以來,印度政府雖採用了西方“三權分立”的政治體制,但為保持民族特性和傳統文化,自尼赫魯開始的歷屆國大黨政府在政治、經濟和外交等領域,基本上都採取了一種有別於西方的政策,具有較強的民族性和改良主義色彩。近年,印度傳統色彩濃烈反映在其政治生態上,最為顯著的當屬印度教教派主義的大行其道。

    在當年爭取獨立的過程中,印度教曾是反抗英國殖民統治的一面大旗。聖雄甘地及國大黨充分利用了印度教,把一盤散沙的印度人凝聚在一起,贏得了國家的獨立。獨立後,印度一直以世俗主義、政教分離為立國之本,憲法宣佈實行世俗主義政策,對所有宗教一視同仁,不得採取宗教歧視,但事實上其政治體制無法避免印度教教派主義勢力的增長。畢竟在印度教徒佔總人口約83%的國度,印度教組織比任何宗教黨派組織更有實力。

    在獨立前就成立的國民志願團和世界印度教大會一直是印度教教派主義的主要代表。這兩個組織機構龐大,擁有訓練營、研究中心和宣傳機構,都竭力宣揚印度教教派理論,甚至宣稱要消滅其他宗教,其中國民志願團還帶有半軍事色彩。但在以主張世俗主義立國的印度國大黨一黨獨大的幾十年間,印度教教派主義一直未能成為印度政治生活的主流,更多的只能充當反對派的角色。

    進入20世紀80年代後,一方面隨著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興起,尤其在南亞地區的影響逐漸擴大,一些極端的印度教教派主義勢力對穆斯林的恐懼與日俱增,他們宣稱印度教的生存及文化傳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為此提出了“建立印度教特性的國家”的口號,認為只有靠全面復興印度教文化才能實現民族振興。他們甚至還對本國的穆斯林宣稱,如果願意居住在印度,那麼必須要像印度教徒一樣生活。另一方面由於社會和經濟現代化進程的加快,民族工商業受外國資本和商品涌入的影響,面臨嚴峻挑戰,而傳統的價值觀和宗教特徵也受到了西方文化前所未有的衝擊,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印度教教派主義思潮比任何時候更加氾濫。

    在國內外因素的雙重驅動下,帶有強烈印度教教派主義特色的印度人民黨逐漸被推上了歷史舞臺。印度人民黨成立於1980年4月,主要由從老人民黨分裂出來的人民同盟、部分前社會黨人和前國大黨(組織派)合併而成。起初,該黨的思想綱領和政策主張沒有任何新意和個性,在選民中缺乏號召力,在1984年12月舉行的大選中僅獲得議會兩個席位。

    1986年,阿德瓦尼(現任印度副總理)接任主席後,該黨與國民志願團、世界印度教大會等印度教派組織關係日益緊密,逐漸成為倡導“印度教復興”的領導者。該黨不僅以“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和一種文化”、“印度是印度教徒的印度”、“要非印度教人民接受印度教文化和語言,學會敬畏印度教”等煽動性語言,贏得了大批印度教徒的支援,而且在印度教徒和穆斯林的宗教衝突中扮演推波助瀾的角色,並在1992年一手策劃了震驚印度的拆除位於北方邦的巴布裏清真寺的流血衝突。

    在國大黨內鬥不斷、“印度教認同”不斷加深的背景下,印度人民黨乘勢崛起,在1998年大選中以254席的優勢擊敗有120年曆史的國大黨,一舉成為執政黨,為傳統色彩原本濃烈的印度政壇又蒙上一層宗教面紗。

    流著宗教血液的印度人民黨

    高舉印度教旗幟上臺的印度人民黨,自1998年執政至今,由於自身力量不足,只能組成多黨聯合政府,吸收了一些主張世俗主義的盟友入閣;在總理人選上也只能推出一直以溫和著稱的瓦傑帕伊,而非被許多印度教徒視為羅摩神化身的阿德瓦尼。同時為維護政權穩定,爭取更多非印度教徒的選票,該黨不得不淡化宗教色彩,主張世俗主義,對在巴布裏清真寺原址上重建印度教羅摩神廟等一系列宗教敏感問題上小心從事。但不少印度輿論尖銳地指出,印度人民黨只是在積蓄力量,暗待時機,它的血管裏依然流動著宗教的血液,隨時會改變印度政壇的顏色。

    去年,隸屬印度人力資源部(相當於教育部)的大學撥款委員會曾作出決定,批准在各大學設立傳統的“吠陀占星術”專業。正是由於印度人民黨元老、人力資源部部長喬希的力捧,這種早已被視作“偽科學”的占星術竟被冠冕堂皇地塞入了高等學府,這被輿論和反對黨普遍視為印度人民黨悄悄推行“教派主義計劃”的一部分,批評聲不絕於耳。而今年以來,在重建羅摩神廟以及古吉拉特邦宗教流血事件中,印度人民黨在反對印度教教派極端勢力方面猶猶豫豫的表現更加重了不少有識之士的擔憂,為此還引發了印度是正在走向教派主義還是世俗主義的激烈爭論。

    令人關注的是,由於印度人民黨在去年至今的幾次邦議會大選中慘遭失敗,因此在印度人民黨內部,對目前的路線綱領是否正確發生了較大分歧。一部分人主張應進一步淡化教派色彩,穩住其他盟友,爭取非印度教民眾和中間派的支援。但不少人卻認為,正是因為受其他執政盟黨的限制,印度人民黨代表廣大印度教徒的大旗已經退色,不再有當年一呼百應的號召力,主張要進行黨內改革,不能再看盟友的眼色行事,應繼續堅持“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和一種文化”的鮮明路線,謀求單獨執政,鞏固與擴大“印度教徒選票庫”。

    諸多分析認為,從7月初瓦傑帕伊總理改組內閣以及印度人民黨內部近來就人事、機構建設進行大的改革後,這兩派爭論的勝負似乎已經決出。目前,一直以強硬派著稱的阿德瓦尼不僅出任了副總理,成為名副其實的二號人物,而且還直接主管和協調政府與黨內的溝通。此間很多分析人士認為,這是印度人民黨將在教派問題上進一步趨於強硬的態勢。為此,印度《國民先驅報》日前發表了題為《印度處在十字路口》的評論文章,表達了對當前政壇宗教色彩日趨濃烈的擔憂,敦促印度人民黨不要把世俗主義只挂在嘴邊,呼籲全社會都必須堅持世俗主義的立國之本。

    正如中國在國際媒體中的代名詞是“龍”一樣,印度的代名詞是“象”。正是太多的傳統性和多樣性的重壓,這隻身軀龐大的象,短時間內還必須在傳統和現代之間艱難地蹣跚前行。

    


求雨的印度教“聖人”

     《環球時報》2002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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