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宮是俄羅斯政治生活的中心。

    葉利欽留下的檯燈被請出了總統辦公室，因為它給普京的臉上投下了陰影。

    一般人都認為，影響國家領導人治國安邦的，是他們個人的信仰和外部的局勢，其實不完全是這樣。我認識的一個克里姆林宮房屋管理員悄悄對我説，最影響治國大業的，是“內裝修”，也可以説是內部陳設。這些陳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這些大人物的思想和活動，進而也在影響著千千萬萬普通人的命運。反過來，克里姆林宮的陳設也折射著一代代國家領導人的個人好惡，以及他們的思想傾向。

    鍋爐房取消了

    史達林時期克里姆林宮的內裝修以棕色為主色調，赫魯曉夫時期是玉米色，勃列日涅夫喜歡凝重的大紅色，戈巴契夫時期是一種破舊的人造皮革色，那種陰鬱色調不禁使人聯想到理想不能實現的惆悵。到葉利欽當政時，克里姆林宮的墻上被噴上了小黃點，出現了火藥桶似的花紋……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新上任的領導人都是馬上著手裝修府邸。

    但克里姆林宮，乃至全俄羅斯真正開始現代化進程是在一個鍋爐房被取消之後。這個鍋爐房距離葉利欽的辦公室只有十幾步之遙，這曾是個熱氣騰騰的小房間，裏面有個大煮水鍋，給克里姆林宮的工作人員燒熱水。當年這裡像啤酒館一樣熱鬧，總有提著熱水壺的大小官員在排隊打水。現在一台臺電動的飲水機取代了大煮水鍋的位置，飲水機總是能隨人所願地流出冷水或者熱水，熱水是葉利欽的老班底愛喝的，冷水則是普京人馬的選擇。

    “機關巧設”的大櫃子哪兒去了？

    在“總統府”開始新一輪的裝修前，每個國家政要的辦公室裏都有一個笨重的四門大櫃子，這是史達林時期的“傑作”：櫃子中間的兩個門沒隔板，其實是通向休息室的門。你可以想像得出這樣的情景：你走進一個大人物的辦公室，裏面空無一人，突然，櫃子的小門一轉，從那裏，竟然走出來一個官員！

    現在這樣的大櫃子就剩兩個了，一個在行政處，一個在總統的新聞秘書處。這兩個部門負責人的副手現在還“藏”在櫃子裏工作。

    另一個影響克里姆林宮裏的領導人工作效率的老舊的設施是空調，這些空調是蘇聯時期（1961－1964年）的産品，它們開動起來聲音大得像拖拉機，來訪的客人都被它們的噪音驚得目瞪口呆，可辦公室裏仍然很熱。80％的辦公室裝的都是這樣落伍了的空調！

    神話被請出普京的辦公室

    葉利欽在當政末期視力越來越差，於是他的辦公桌上裝了一盞檯燈，燈罩是飛碟的形狀。連同辦公室，這盞燈也留給了普京。可是來給普京攝像或者拍照的記者們都覺得那盞燈給普京的臉上投下了陰影，克里姆林宮的高層管理人員不止一次試圖將這盞燈從辦公室裏拿走，但誰也不敢擅自打破國家第一個總統留下的辦公室的原貌。但最終，克里姆林宮的新聞處還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將檯燈的插銷拔下，把它請出了總統辦公室。記者們長舒了一口氣，看上去，普京也很釋然。

    在總統辦公室裏還有其他的變化，這裡配了速度更快的電腦，書櫃裏添了很多經濟、政治方面的參考書籍，還有大百科詞典和蘇聯大百科全書。而葉利欽閒來喜歡翻翻的《神話詞典》則被撤走了……

    《環球時報》 2002年8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