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22：20，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浦東國際機場，為期四天的“香港特價遊”就此結束。回顧此次行程，記者對超低價的旅遊産品有了更直觀的印象。不能説，超低價就一定有消費陷阱，但對於愈演愈烈的價格大戰，消費者一定要有清醒的認識。

春節過後，出境遊原本是一個淡季。不料滬上幾家大旅行社都推出了價格為999元的“香港直飛遊”特價産品，讓原本不想出遊的人們興趣大增。行程四天三夜，包來回機票、三星級酒店住宿和兩天伙食，第一天、第二天隨團旅遊，第三天、第四天自由活動，第四天晚上返回——只要999元？從未有過如此的超低價，難怪遊客趨之若鶩。這樣的旅遊産品究竟是價廉物美，還是另有原因？為了解真實情況，記者以普通遊客的身份，于本月15日至18日，參加了一家知名旅行社組織的“香港特價四日遊”。

住宿餐飲讓人煩

在香港的四天行程安排得滿滿噹噹。從2月15日早上6：30到機場，8：40從浦東國際機場出發，到2月18日晚上22：30回到上海，實實足足。香港的風光很吸引人，青馬大橋、維多利亞海灣、太平山夜景、淺水灣、海洋公園，無一不讓人流連忘返。只是住宿和餐飲讓人心煩，超低價的産品很難換來超值享受。

據領隊介紹，這段時間本來是香港旅遊的淡季，但由於推出了一系列特價産品，實際上淡季變成了旺季，所以賓館住房很緊張，團隊的旅遊安排只能插空檔。因此我們到香港後，三天裏換了兩個賓館。第一晚是在九龍尖沙咀的粵海酒店，第二、三晚是住在九龍油麻地的YMCA青年會。

粵海酒店看上去像八十年代的建築。客房不大但也乾淨，除了兩張單人床，沒有內地一般都有的沙發茶几，基本上夠得上內地準二星的標準。只是浴缸裏的蓮蓬頭稍微低了一些，1.70米的個頭就能碰到蓮蓬頭了。有遊客反映她的房間還有一股炒菜的味道，隔音也稍稍差些，隔壁房間動靜大一點，我們基本都能知道。

第二天晚上，我們來到YMCA青年會國際賓館。大堂比粵海酒店新，但一打開房門，大家一下子都很驚訝———房間實在太小，只夠兩張床，一隻床頭櫃，一隻書桌，角落裏放一隻小冰箱，冰箱上擱一隻電視機。房內的裝飾很陳舊，用的只是泡沫塑膠的吊頂。衛生間是狹長的一條，只有一個極簡陋的淋浴設施。大家説，別説這是三星級，要在上海，這樣的條件評一星級的賓館都夠嗆。

餐飲也同樣不盡如人意。第一天的午餐是在南海海鮮大酒店用的。午餐七菜一湯，菜是一些家常菜，製作水準與食堂差不多，湯是真正的湯———除了零星漂著幾塊胡蘿蔔丁，再沒有其他“內容”。晚餐時，我們來到集古村酒店。等到飯菜端上來，才發現七菜一湯基本上是午餐的“複製品”，只是湯裏有了些內容。吃得差不多時，導游過來詢問吃得怎麼樣。一位遊客戲言“菜太多了”，因為飯比平時吃得多，菜還剩下很多，吃不下去。張小姐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淡淡地一笑説：“團體餐嘛，就這麼回事。”

第二天中午，我們到了一家叫“海珍閣”的飯店用午餐。“海珍閣”聽起來很美，走進去才知道，名稱與實際之間有多大距離。用餐的地方類似以前的公共食堂，等到飯菜端上來，更讓人大跌眼鏡。綠葉菜，是由青菜、雞毛菜、生菜混炒的，肉末四季豆裏的四季豆有的青，有的黃，像是有陳菜混在其中。見大家都在議論紛紛，甚至有些“翻毛槍”，導遊趕緊過來解釋説：“團體菜的品質的確稍差了些，不過晚上會好些，我們到四川酒樓去吃。”這一天的晚餐，是此次旅行的最後一次包餐，感覺確實比前幾餐好，至少比較清爽。

當然，香港的美食文化其實是很豐富的。第三天晚上，我們幾個遊客自己在新世界大酒店裏的“福滿樓”用晚餐。四個人花600多元港幣，吃得很豐盛，還包括了點心、甜品和10％的服務費。服務也很週到，感覺是物有所值。

“特價”外還要收費

2月3日，我走進了旅行社門市部報名。那是下午三點左右，門市部裏擁擠著不少遊客。進門右面一個架子上，散放著不少“香港特價四日遊”的宣傳單，其中“價格：999元”用醒目的字體打出。仔細閱讀，才發現所謂的“999香港遊”，並不意味著出這點錢就能成行香港。

在999元醒目的價格之下，用小于正文的字體標上了備註：以上報價不包括機票稅金380元／人；18歲以下的兒童佔床加750元，不佔床加收430元；沒有港澳出入境通行證的加收130元證件費；有通行證沒有有效簽注的遊客參團加收30元簽注費。我算了一下，像我這樣未辦過出入境通行證的遊客，報名時實際交的費用是1509元。

據門市部業務人員稱，“香港特價遊”是港龍航空公司和國內幾家大旅行社聯手推出的，目的是吸引遊客到香港去購物。因為在春節期間，內地遊客在香港的消費達到了每人平均1萬元人民幣。

但是，當我對380元這一以前從未聽説過的機票稅表示疑問，説既然是稅金，當然是由稅務局出具收據證明時，業務員表示她也不清楚，説這是航空公司方面收去了。對於不加床位的兒童還需要加收費的情況，業務員的解釋是，因為成人到香港去都會消費購物，所以旅遊費是由香港方面補貼的，而兒童一般是沒有消費的，所以補貼就少些。

除了報名時交的1509元外，旅途中還要交一些其他費用。2月13日，我前往旅行社參加出境遊説明會。領隊在介紹了行程安排和出境遊須知後，説在機場出發時還要另外收取兩筆費用：一是機場稅90元；二是導遊小費每天20元，因為四天中有一天是完全自由活動，故只收三天的小費共計60元。説明會即將結束時，領隊又不失時機地推薦了兩個産品：一是旅遊保險，保險包括整個旅程中可能發生的意外和醫療等，投保總金額25萬元人民幣，保費為25元；二是在香港使用的電話卡，收費人民幣75元，可使用相當60元港幣的電話費，如果沒有用完是不能退錢的。我考慮了一下，認為旅遊保險應該買，電話費估計用不了60元港幣，不予考慮。

在香港的第二天，當地導遊説可以安排晚上坐船夜遊維多利亞港，觀賞兩岸港島九龍的夜景。但這是一個自費項目，每人要支付220元人民幣，不過導遊許諾她可以拿到150元的價格。見大家不啃氣，導遊又拿出了兩樣東西，説這是香港旅遊局特別提供的紀念品，在外面是買不到的。一個是可以唱國歌的紫荊花雕塑模型，一個是連在一起的六個造型不同的鑰匙扣，每樣100元人民幣。導遊請大家捧捧場，一方面作為紀念品，回家可以送人，但最主要的是對為我們開車的司機有好處，他靠賣掉這些東西來贏得積分，年底從香港旅遊局獲得獎勵。大家一聽都議論開了：不是已經付過60元的小費了嗎？怎麼還要從這裡拿獎勵。話是這麼説，還是有不少人掏錢買了紀念品。

總的來説，999元的“特價”，其實只是一種招徠遊客的方法。“特價”以外，還要收費。整個行程，我實際付出的費用包括：旅遊費999元；機票稅380元；辦理出入境證費130元；機場稅90元；導遊小費60元；從導遊手中購買旅遊紀念品：100元；第三、四天的伙食費、交通費；各類購物費用。

另外要提醒的是，第三、四天的花銷都是以港幣計算的。目前人民幣與港幣在香港商店裏是100：91，在賓館裏有100：87的。

購物要多一個心眼

很多人去香港，目的是為了購物。此次行程，我們近兩天的自由活動時間可以購物，但在這以前，我們先要參加旅行社安排的購物活動，這些活動主要集中在第二天。

我們去的第一家店，是謝瑞麟加工廠。進門後，首先由加工廠的工作人員介紹謝瑞麟首飾的基本情況，然後帶大家參觀了製作工場間，接著就把大家引到了附設商場。商場有兩扇門，分別負責進出。每扇門旁都有一塊紅色標牌，上寫：“奉保險公司諭，此門需要經常關閉”，門邊還有專人守候。商場裏有特價打對折的首飾，也有寫著“一口價”的産品，但一般的櫃檯裏，你去詢問，基本都能打八折。我們團裏有兩位女士看中了兩款手飾，一款鑽戒開價1.6萬多元港幣，對折8千多元，另一款鑽石手鐲，開價4萬多元港幣，請來大堂經理，折扣下來是2.4萬多元，總價為33470元。客人希望去掉零頭，大堂經理又被請來，拿著電腦又算了一下，同意以33000元賣出，還附贈謝瑞麟特製手錶一對和一個18K金的鑰匙扣。

這天午飯後，張小姐先把我們帶到了名錶城。説是名錶城，其實主要只買一種表，即是瑞士出品的“世界名錶”——五星上將。據介紹，這種表在上海的恒隆廣場中有專賣店。不過隊中有一位去年來過香港的女士説，去年她在這裡買過一款五星上將的男錶，開價3500元港幣，最後以2300元人民幣買下，回上海後發現搭扣對不準無法使用，想到恒隆廣場找它的專賣店修一下，但沒有找到。

此後，我們被領到了一家叫“卓悅”的商店。這是一個地下室，裏面有各種化粧品、電子産品和保健品等，每樣東西的價格的確很低。一位以前來過的遊客悄悄告訴我，這裡的不少東西可能都過了保質期或接近保質期。我仔細地看了一下架子上的香水，有些外包裝隱約可以看見黴點。

出了“卓悅”，導遊又帶我們直撲DFS免稅店。導遊説，在這裡購物，人民幣和港幣可以1：1兌換使用。17：30在店門口集合吃晚飯。我看了一下表，時間才14：30，三個小時的時間全把我們撂在這裡。

還是在出發前，領隊曾經提醒過大家，在香港購物儘量到大商場去買東西，街邊攤上的東西雖然便宜，但有好些東西其實都是內地批發的，到香港去買內地産品，實在划不來。因此自由活動的第一天上午，我們就直撲時代廣場。隨行中的一位女士想買一副太陽鏡。昨天在免稅店裏看中了一副CUCCI的太陽鏡，開價1300港幣，打折後1100多港幣，她還想比較一下其他店的價格。進了商場，我們陪她一起直奔“眼鏡88”店，同樣品牌款式的太陽鏡，這裡的開價是890元港幣，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以808元成交。眼鏡店的師傅服務很週到，不厭其煩地一遍遍為她調試，矯正，直到讓她戴得最舒適滿意為止。

不少人都想去買化粧品，香港一般的像“蘭寇”、“雅詩蘭黛”等化粧品，價格都要比上海便宜30％左右。同行的幾位女士昨天已經在免稅店看好了價錢，今天是專門來看看這裡的化粧品的價格。從幾個品牌的化粧品價格比較下來，都與免稅店的價格差別不大，因為免稅店是可以用1：1的人民幣與港幣的兌換率來使用，所以感覺還是去免稅店比較合算。

第二天是去海港城，但昨天在免稅店買了化粧品的女士提出要先到免稅店去退東西。原來她發現其中一款“蘭寇”的系列護膚品有問題。“蘭寇”根據産品的生産時間採用不同的代號，CZ為2004年的産品，CY是2003年的，CX是2002年的，CW是2001年的。她買的這套護膚品，外包裝是CX的，但裏面的産品紙盒上印的卻是CW的。到了免稅店，聽説要退貨，小姐的臉就拉長了。後來經理也出來解釋説這不影響使用。但我們堅持要退貨。經過一番爭執，經理終於答應給予退貨。她特別強調，這樣做是給予我們特別的照顧。

全程體驗這四天旅程，給我的感覺有幾點。一、這是一次購物旅遊，真正觀賞香港風光的，實際就是第一天的下午、晚上，加上第二天的一個項目；二、準備購物的遊客一定要先了解好要買的東西在上海的價格，別去了一趟香港，買回來的東西反而更貴；三、要學一點專業知識，碰到與買化粧品的女士相似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四、要多看、多比較，特別是一般的商店與旅遊商店之間價格和貨品的比較；五、一些品牌商品不一定要在旅遊商店裏買。一些四五星級的賓館裏都有名牌商品的專賣店，裏面不少東西也在打折，價格可能還更低些。我在尖沙咀轉了半島、喜來登、新世界大酒店等幾個賓館，這種印象特別深。

《文匯報》2004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