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行的車輛偶爾擦身而過，滑過刺耳而悠長的聲響，劃破沉寂的夜。閃爍的霓虹化作一道道五色的線條流過車窗，映在微醺的臉上，我愈加幻化迷離起來……

    停留上海的最後一夜，主人盛情為我們餞行。客隨主便，酒水上的是兩瓶“王朝”。幾番迎送，酒意未覺，瓶中已見底。不知上海人為何總鍾情于這種既不象酒也不象飲料的“幹紅”，倒還不如白酒來得豪氣，也不如啤酒來得激情。看來我們只能把紅酒當啤酒飲了。幾巡下來，桌上已擺出了十幾隻空瓶，人竟也略有醉意了。趁著酒興，一桌人便開始大談特談起上海的人情風物起來，從“十里洋場”的歷史掌故談到飛速迅猛發展的市政建設，從摩登現代寸土寸金的陸家咀談到繁華喧鬧比肩接踵的南京路，從被外地人視為笑料的冷飯加白開談到如今酒店餐桌上也頗為流行的“湯泡飯”，當然也從來往穿梭秀雅俊俏的白領麗人談到漂遊于夜色之中的上海“小姐”……

    席散之後，主人真的要帶我們去KTV，説是要讓我們感受一下夜上海的柔情。

    計程車在一個安靜的十字路口停了下來。面前是一棟極其平常的樓房，除了幾排窗口透出暗淡的光線，就只剩下樓頂上幾個隱約是“金太陽”的霓虹大字在懶懶地閃爍。樓前看不到停車，也看不到行人，看來上海的娛樂場所好冷清喲！

    待我們從旁邊的側門被引領上樓後，我便開始為自己剛才的想法哂然了——何處春夜不繁華！剛剛在包廂內坐定，“媽咪”已領著一排“小姐”魚貫而入。各自落座之後，屋內便一片鶯歌燕舞起來。對於這種場合，我也不是第一次，但每次都不能如旁人般“揮灑”自如，用同行者的話説是過於“拘謹”。其實我自己心裏很清楚，一是我無法接受這種買來的柔情，哪怕是柔情似水；二是我也無意輕薄這些落魄煙花的嬌軀，哪怕是嬌軀如綿。

    同行者陶醉地唱著一首首“經典”而膩人的情歌，每次歌罷，都會有同樣的頌語陣陣，同樣的掌聲如雷。我“靜靜”地臥坐在柔軟的沙發裏，“靜靜”地喝著“百威”，抽著“紅雙喜”，在軟語嬌聲中竟有些昏昏然了。

    經不起鬨勸，我也點唱了一首我所鍾愛的《花瓣雨》：愛一個人可以愛多久，心痛到哪才是盡頭，花瓣雨，是我的情衷；誓言要怎樣説才不會錯，擁抱到天明算不算多，花瓣雨，飄落在我身後……在歌聲中，我驚奇于自己竟也能唱得如此動情了！！

    ……

    夜的空氣鑽進半掩的車窗，帶著料峭的春寒，車窗外一派春意闌珊。

    酒的濃醇依然在胃裏翻滾，歌的迷情依然在心中搖晃。漆漆的春夜裏，我居然還在這個陌生的都市裏遊蕩。

     四川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