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考察團兵分兩路。南線從雲南香格里拉出發，沿214國道北行，經德欽、鹽井、芒康、左貢、邦達、察雅，過白茫、梅裏、紅拉雪山到達昌都；北線從成都出發，沿318、317國道西行，經雅安、瀘定、康定、道孚、甘孜、德格，匯集昌都。3天后，再分成兩路走317、318線止于拉薩。

    茶馬古道早在西元前138年張騫出使西域時已初顯端倪。漢武帝當時就知道有一條商路從雲南和四川通往身毒（印度）。它是世界上歷史悠久、海拔最高、地勢最險、路程最長的一條以茶馬互市為特點的商貿通道。它南起雲南西雙版納、普洱（滇茶），延伸至東南亞諸國；東起四川雅安（川茶），西至拉薩，延伸至印度、尼泊爾。其運作範圍主要包括藏、川、滇三大區域。自唐代以來，茶馬古道就成為內地農業和邊疆遊牧地區之間進行貿易的交通路線，並成為漢民族文化與邊疆少數民族文化交往的紐帶，時至今日仍發揮著一定的作用。

    四川雅安是茶馬古道川藏線的起點，也是最早向西藏輸入茶葉的原産地。宋代時官府曾在這裡設立過“茶馬司”，清代時更被指定為專為藏區生産茶葉的産地之一。儘管歷代的縣誌上似乎更津津樂道的是給皇帝供奉了什麼新的貢茶，但真正影響深遠的歷史卻是寫在茶馬古道上，源於當年與藏區進行的“大茶”貿易。

    所謂“大茶”意謂粗茶，是藏族百姓所歡迎的。在茶裏添加上酥油和鹽巴，再經過在茶具裏熬煮，酥油茶桶裏攪拌，便製成了風味獨特的酥油茶。飲茶在産茶的內地至今只是一種嗜好，而在不産茶的藏區，酥油茶卻成為人們生活的必需品。據説雅安一帶的茶廠，如今仍需要民政部的批准才能向藏區專賣。

    從雅安翻過二郎山，就到了甘孜州，多雨潮潤的氣候一變而為晴朗乾燥，陽光燦爛。新打通的4公里多長的二郎山隧道，既是茶馬古道巨大變化的體現，也是茶馬古道的功勞，因為今天的交通線很多是沿著過去的古道開拓的。康定是甘孜州的首府，也是茶馬古道川藏線最重要的集散中心。當年無論走什麼道路，茶葉都要在這裡重新改包裝，交接，用結實耐磨的牛皮口袋繼續馱運。

    從雅安到康定，不僅氣候發生了顯著的變化，文化上也呈現出一種漢藏之間的過渡，被稱為康巴文化。康巴人在藏語中據説是“大地之子”的意思，他們大多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是傳説中的格薩爾王的後代。

    如今茶馬古道似乎沉寂了，歲月已經掩埋了當年由騾馬、牦牛踩出的小道。但是，沿線康巴人所創造出的獨特文化，在今天卻給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比如康巴的鍋莊，既是茶馬古道商業活動的結果，又是民族文化融合的産物，是藏區獨一無二的現象。鍋莊為藏人所開，由原來的辦事處，變為貨棧，驛站，經紀人，還産生新的一行，即茶行。鍋莊舞也是鍋莊文化的體現。它不像寺廟神舞那麼威嚴，也不像弦子舞、熱巴舞那麼需要技藝，而是輕鬆活潑，徐緩抒情，群眾可以自由參加進來，也可以盡情跳上一夜。

    當我們看到扎曲的黃水和昂曲的綠水在昌都交匯時，才理解這個在藏語裏意為“河流匯聚的地方”的含義。我們再一次深切體會到，正是對美好生活的共同願望和和平交往，使各民族人們衝破一切艱難險阻，共同開闢和形成了內地與藏區聯繫的紐帶和走廊。作為茶馬古道東西南北通衢重要驛站和集散地的昌都，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豐富的旅遊資源。昌都地處西藏東大門，地域廣闊，動植物資源豐富，自然景觀眾多，民風民俗淳樸多姿，且又位於亞洲幾條大江大河的中上游，昂曲河、扎曲河在此匯流成瀾滄江。金沙江、怒江貫通境內。紅拉山滇金絲猴保護區、然烏、莽措等高原湖泊，卡若新石器遺址，遠古大腳獸足跡，強巴林、孜珠寺、查齊瑪大殿等都令昌都人驕傲，也為其他地區所望塵。西部開發為昌都地區提供了很好的機遇。地委一班人一致認為，開發旅遊資源、推出茶馬古道旅遊品牌將是振興地方經濟的核心環節，並提出了香格里拉的概念。

    茶馬古道沿途風光秀麗壯美，自然人文底蘊深厚，更有豐富的動植物資源，絕非一篇文章所能囊括。在昌都舉行的研討會上，中科院地理科學與資源所的“老青藏”張青松教授説：品位愈高的旅遊資源往往分佈在位置偏遠、地形複雜、交通不便、經濟落後的地區。茶馬古道穿行于橫斷山脈，這裡山高谷深，三條世界級的大河金沙江、瀾滄江、怒江蜿蜒穿行，形成氣象萬千的峽谷地貌。由於板塊撞擊發生的橫移，使這裡山體疏鬆多碎石堆積體，泥石流、塌方、雪崩、冰崩等自然災害頻仍。所以保持原有的生態環境是茶馬古道旅遊線的生命力之所在。要處理好開發與保護的關係，做到未雨綢繆。他強調要確立生態旅遊的觀念，加強從業人員和旅行者生態旅遊的教育，可以分階段逐步開放旅遊景點。

    茶馬古道即將對國內外開放，還有許多工作要做。這將是一條嚴格的生態旅遊路線。今後青藏鐵路修通，遊客雲集拉薩，而這裡仍保持著古樸的民風、悠遠的歷史、神秘的宗教、瑰麗的自然景觀和絢麗多姿的民俗風情，勢必將遠足者東西分流。這片凈土上的寧靜不久將被現代文明所打破。走可持續發展之路，處理好旅遊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的關係，將是茶馬古道旅遊成敗的關鍵。

    《人民日報海外版》 2002年09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