胚胎在德國受到極為嚴格的法律保護。根據1990年通過的胚胎保護法，生命是從懷孕之時開始的，每一個受精卵都有生存的權利。由於幹細胞採集自存活才幾天的人體胚胎，因此“克隆”幹細胞或為採集幹細胞而破壞胚胎不但是非法的，也是有悖于倫理道德的。這一消息不脛而走，科學家受到了猛烈的抨擊，不少人為自己“可恥的淘金心態”和“野蠻的西方習俗”感到愧疚。這場爭論還同民眾對納粹曾在二戰期間進行遺傳試驗的痛苦回憶有關。政府害怕招致宗教界領袖與保守黨的夾攻，遂將這一爭端移交給新任命的“全國倫理委員會”。但該委員會聲明，在10月份之前不會對此問題作出任何定奪。

    正當德國為此爭得不可開交之際，國外競爭對手卻在相關研究上捷足先登了。在英國，國會於今年1月為幹細胞生産和研究開綠燈放行，其裁定理由是：人只有在胚胎存活14天后才開始生命歷程。從那時以來，不少實驗室紛紛擴充設施，向幹細胞研究領域發起攻勢，其中也包括4年前克隆“多利”羊獲得成功的愛丁堡羅斯林研究所。在以色列，根據猶太人傳統，胚胎只有在子宮內著床後才算是人。因此，海法的蘭巴姆醫療中心在幹細胞研究與出口方面均居領先地位。在美國，即使國會考慮禁止政府為幹細胞研究提供經費，但現有的項目仍可以照搞不誤。法國政府也在醞釀一項禁止幹細胞生産的法律，但允許繼續研究。

    境外同行取得的進展，更使德國科學家灰心喪氣。“現在我們落後了，處境很不妙。”波恩大學科學家奧利弗布呂斯托爾感嘆道。當年，他因證實幹細胞能治愈小鼠的多發性硬化症，為醫學研究作出了重要貢獻。為了驗證同樣的方法對人類是否適用，他已安排從海法進口乾細胞。但時至今日，一個監督大學研究活動的政府機構已迫使他將工作停頓下來。

    由於受投資方的壓力，一些私營生物技術公司再也坐不住了。基地設在杜塞爾多夫、以開發心臟病治療藥物為宗旨的卡迪昂公司在美國波士頓建立了一個遺傳研究分支機構，以便從一定程度上繞開德國的法規；海德堡的西托內公司正在考慮將其有關研究外包給以色列或英國；據德國研究中心協會主席特雷夫岡特透露，弗賴堡、圖賓根大學的研究人員也打算將實驗室遷往萊茵河對岸靠近法國斯特拉斯堡的地方，目的是利用法國清規戒律較少的環境。於是，一時間出現了公司搬到哪兒，科技人員跟到哪兒的局面。在這種情況下，國外科學家自然也不可能應邀來德國開展有關研究。

    這種曠日持久的僵局令圈內人士深感憂慮，擔心德國近年來才恢複元氣的生物技術會像80年代那樣再度受挫。根據當時的法律，大部分遺傳學研究，甚至包括人類胰島素生産，一概被宣佈為非法，由此造成科技人才紛紛外流。施羅德總理最近表示：“關注就業和經濟繁榮同樣是道德責任的一部分。”但他同時又聲稱，最早在今秋之前不會對有關法律重新進行審核。

    《文匯報》 2001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