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民進黨上臺，民進黨的轉型問題不僅成為新當局能否穩定政局、維持其執政地位的試金石，也成為兩岸能否打破政治僵局的關鍵性因素之一。那麼，民進黨實現“台獨”轉型有哪些制約因素？民進黨最終實現“台獨”轉型的可能性如何？為此，記者採訪了中國社會科學院台灣研究所的張鳳山先生和楊立憲女士。

    記者：1991年民進黨通過“台獨”黨綱之後，黨內一直爭論不休。而且隨著島內政局的發展變化，民進黨關於“台獨”的解釋也是在不斷地變化。請您談一談民進黨在轉型過程中大體經歷了哪幾個階段？

    張鳳山（以下簡稱張）：1991年民進黨的“台獨"黨綱拋出來以後，其黨內就開始爭論到底這個“台獨”黨綱是票房毒藥，還是一個什麼東西？要不要修訂“台獨”黨綱？雖然到今天為止，“台獨”黨綱並沒有動，但是這個爭論引發了民進黨“台獨”的轉型。我認為具有標誌性的事情大致有這麼六個：

    第一，1992年和1993年，民進黨主席許信良提出，民進黨“台獨”黨綱並不是立刻就“台獨”。他還説黨綱是黨的信念，並不是任何黨綱都會變成國家政策。黨綱只是説要國民投票，並不是説可以單方面地、片面地宣佈獨立。這個時候的提法就有所變化。

    第二，1992年10月，民進黨制定了一個《公共政策白皮書》，就兩岸關係和“憲政”改革，規劃了一個施政藍圖。所謂民進黨淡化“台獨”、強化公共政策，就是從白皮書開始的。1992年年底選舉中，民進黨淡化“台獨”訴求。

    第三，1995年，民進黨主席施明德説，民進黨不是兩岸或臺海關係緊張的製造者，民進黨將來必將成為執政黨，一旦民進黨執政之後，沒有必要也不會宣佈台灣獨立。他的理由是，台灣事實上在1949年就已經是“主權獨立國家”了。這裡，民進黨有了新的提法，説台灣已經“獨立”了，不需要再宣佈獨立。所以施明德這個話就常被引用，談到民進黨轉型，就會搬出施明德這句話。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階段性的標誌。

    第四，1996年5月份，民進黨的年輕一代提出了台灣獨立運動的新時代綱領。綱領提出，台灣獨立運動可能將不再是反對運動，而是“國家”的整體目標。台灣獨立可以不在民進黨手中達成，不是民進黨和任何團體的私産，而是台灣人民的公共財産。

    第五，1998年的2月，民進黨舉辦了一個中國政策研討會，討論要不要和大陸發展關係。當時許信良提出必須大膽西進。要不要大膽西進，要不要談判，民進黨內展開了辯論。民進黨也好，“台獨”勢力也好，他們的激進勢力都是堅決反對和大陸發生任何關係的。用他們的話説，台灣要和大陸剪斷臍帶。現在黨內兩派坐在一起，來談這個問題，而且還達成了某種共識，最後説是要西進，要談判，儘管前邊有一些限制詞，但是畢竟還是發生了變化。

    最後一點，1999年5月，民進黨通過了一個《台灣前途決議文》，説任何獨立憲章的更動，必須經由台灣全體住民以公民投票的方式決定。和民進黨以前通過的文件不同點就是它承認了“中華民國”這個國號，以前是不承認的。這個決議文是民進黨成立以來在“台獨"轉型上動作最大的一次。

    記者：剛才，你分析了“台獨”逐步轉型的過程，再請教您民進黨轉型的實質是什麼？

    張：民進黨的轉型只是為了應付島內外環境的變化、為了取得執政地位而進行的一種帶有欺騙性的策略性調整。事實上，民進黨一點也沒有改變建立“台灣共和國”的終極目標。我們只要稍加分析，就可以看出它的實質。

    1992年民進黨淡化“台獨”訴求，強化公共政策，而民進黨講的公共政策並不是社會福利這類的事，其核心內容就是“憲政”體制改革，還特別強調“國會”全面改選和“總統”直接民選。為什麼他特別強調這兩點呢？“台獨”分子總喊兩個口號：只要總統直選了，就獨立了；只要“中央民意代表”全面改選了，就獨立了。這兩個口號把他們的整個目的都説出來了。民進黨還説，“國會”全面改選的意義不只是民主化而已，它也宣告了新國家的誕生。民進黨淡化“台獨”訴求、強化公共政策的實質是要通過憲改，徹底拔除所謂“中華民國”的命根子五權憲法，建立新的憲政體制，為建立“台灣共和國”打下基礎。

    我們再分析一下《台灣前途決議文》。它認同“中華民國國號”，是有保留的、暫時的。更確切地説，民進黨為“台灣共和國”披上了“中華民國”的軀殼，讓“台灣共和國”在“中華民國”這個保護軀殼下孕育成長。民進黨提出決議文是為了迎合一些民眾的“中華民國情結”，以便贏得2001年台灣領導人的選舉。所以説，民進黨這種調整是策略性的，而不是本質的。

    記者：我們相信，民進黨絕對不會拋棄“台獨”訴求。但是我們做一個假設，如果民進黨要想走出“台獨”這樣一個巢臼的話，您認為有沒有可能？

    張：民進黨如要真正搞實質性轉型，它的難點主要有幾方面：

    一個是民進黨的核心成員都把“台獨”作為一種政治信仰，把實現台灣獨立作為一種政治理想來追求。“台獨”黨綱剛通過的時候，剛剛卸任的黃信介講，“台獨”黨綱是他的理想與信仰。一個人特別是一個黨要改變政治信仰不是容易的事。“台獨”黨綱已經成為民進黨的圖騰。所以，要叫它放棄這個圖騰，不是容易的。

    第二點，某些台灣人的所謂“台灣意識”是産生“台獨”的重要因素。

    第三點是省籍矛盾。由省籍矛盾牽出了一些問題，也不是一兩天能夠解決的。

    第四點就是美國、日本的因素。美國、日本當前的對臺政策就是要台灣保持現狀，不統不獨。“台獨”勢力必須依靠美國的支援，美國不改變政策，“台獨”勢力放棄“台獨”訴求，真正實現轉型是很困難的。

    記者：最後，請您分析一下，民進黨“台獨”轉型的前景究竟怎樣？

    楊立憲：民進黨自1991年“台獨”黨綱通過之後，就開始了“台獨”的轉型，但都是根據現實的變化做出的策略性調整，目的在於打煙霧彈，緩和壓力，騙取選票，奪取政權，以漸進的方式達成“台獨”目標。但是歷史的發展並不是以民進黨的意志為轉移的。我認為民進黨要實現實質性轉型，必須徹底地放棄“台獨”主張，接受一個中國原則，做到這一點，才能説民進黨在“台獨”問題上實現了它的轉型。

    兩岸統一能夠給台灣人民帶來更安全、更民主、更有尊嚴、更有國際空間。“台獨”違背台灣人民的根本利益。奉勸那些把“台獨”當成神主牌的人，徹底放棄“台獨”主張。如果死抱著“台獨”的目標不放，逆歷史潮流而動，最後只能被歷史所拋棄。

    人民網 2001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