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種新的經濟發展模式，迴圈經濟理念雖已廣為人們所接受，但卻存在許多認識上的誤區。因此，必須正本清源，在理解“迴圈經濟是什麼”的同時，也應該從另一側面認真思考“迴圈經濟不是什麼”。

迴圈經濟不是“廢棄物回收利用”

在理解迴圈經濟時，很容易把它當作過去一度盛行的“廢棄物回收利用”。然而，相對於傳統“線形經濟”，迴圈經濟是一種全新的經濟發展模式，它與“廢棄物回收利用”有本質的不同。

首先，迴圈經濟是一種與環境和諧的經濟發展模式，它要求把經濟活動組織成一個“資源——産品——再生資源”的反饋式流程，其特徵是低開採、高利用、低排放。所有的物質和能源要能在這個不斷進行的經濟迴圈中得到合理和持久的利用，以把經濟活動對自然環境的影響降低到盡可能小的程度。讓生産和消費過程基本上不産生或者只産生很少的廢棄物，從根本上消解環境與發展之間的尖銳衝突。至於傳統的“廢棄物回收利用”，主要是在計劃經濟下因物資匱乏而通過節約和廢舊物資回收利用來緩解供應短缺。因此，迴圈經濟的起點更高，是社會生産方式和生活方式的革命。

其次，迴圈經濟的原則是“減量化、再利用、資源化”。減量化原則旨在減少進入生産和消費過程中物質和能源流量；再利用原則目的是延長産品和服務的時間長度；資源化原則指把廢棄物再次變成資源以減少最終處理量。迴圈經濟的核心在於“主動”地減少廢棄物，以期達到把廢棄物排放限于環境自凈能力的閾值之內，實現資源節約和環境改善的目的；而“廢棄物回收利用”是一種完全“被動”的做法，它與生産過程和消費過程完全分離，完全游離于“線形”生産方式之外，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資源和環境問題。

最後，迴圈經濟通過將環境與經濟行為科學地構建成一個嚴密和封閉的迴圈體系，使資源與産品之間不再是原來那種近似的母子關係，而是一種平等的相互派生、相互依存、相互支撐的關係。迴圈經濟提倡將生産過程的污染物當作産品原料再合理利用，而“廢棄物回收利用”是針對污染廢物採取的再利用技術，因而是相對獨立和單向的。不僅如此，迴圈經濟與“廢棄物回收利用”的體制基礎不同。迴圈經濟的發展是基於市場經濟和市場運作，在法規和標準的嚴格規範下推進，而“廢棄物回收利用”在我國産生並盛行于計劃經濟時代，同時也可在市場經濟下運作。

迴圈經濟不是基於古代樸素認識的簡單資源迴圈

時常聽到“中國古代也有迴圈經濟”的議論。因為在中國古代農村，農民就有許多迴圈利用資源的做法：農民既用柴薪煮飯，也用其熱能取暖；農家肥既是廢棄物，也是用於肥田的生産資料；如此等等。

這是有“考古癖”的人常犯的毛病：能把什麼先進東西都找出一個祖宗來。其實，古代農村簡單的資源迴圈利用與迴圈經濟之間卻存在本質區別。

首先，出發點和目的不同。雖説兩者産生的前提都是資源的有限性，但古代簡單的資源迴圈利用僅僅是從節約出發，而且僅僅局限于微觀經濟領域，它對於整個社會的資源和環境的影響幾乎為零。迴圈經濟卻不是這樣。它以可持續發展理論為思想基礎，有科學的理論作為指導，它通過工業或産業之間的代謝和共生關係，形成一個封閉的迴圈産業鏈條，實現資源節約和環境改善的目的。

其次，技術支撐不同。古代簡單的資源迴圈利用所依託的是一些簡單的技術，有時更多的是一些“技巧”、“竅門”。迴圈經濟卻不同，它依存于一個技術體系或系統，它把所有能減少物質消耗、能封閉的物質流、能減少廢物産生的各種技術納入一個體系或系統；它要求確定未來需要達到的技術目標，然後指導現有的技術向既定的方向發展；它所要求的技術體系是以能夠大幅度降低輸入和輸出經濟系統的物質流，優化物質在經濟系統內部的運作，即以物盡其用為條件的。

迴圈經濟以人的健康安全為前提

在大力倡導迴圈經濟的時候，很容易讓人想起現在一些危害人類健康和安全的行為，如所謂“垃圾豬”、“地溝油”等。現在，廢棄的一次性醫療注射器、輸液管等醫療垃圾被不法商販製成一次性的塑膠杯，成為危害城鄉居民健康安全的“致命殺手”。可以説，這種損害人類健康的不法行為與我們所倡導的迴圈經濟大相徑庭。

首先，迴圈經濟以可持續發展理論為基礎，遵循以人為本的原則，遵循以人的需要和利益、人的作用、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為本原、為出發點和歸宿的價值觀、發展觀，它通過資源的迴圈利用致力於從根本上解決具有“增長”特性的社會經濟系統與具有“穩定”特性的生態系統之間的矛盾，使經濟社會實現可持續發展，這種發展決不以損害人類自身的健康為代價。

其次，迴圈經濟通過清潔生産、凈化生態環境，儘量少用或不用有毒有害的原料，保證中間産品的無毒無害，減少生産過程中的各種危險因素。通過減少廢料和污染物的生成和排放，促進産品在生産和消費過程中與環境相容，降低整個經濟活動對於人類和環境的風險。同時，生産出的清潔産品在使用中和使用後不危害人體健康和生態環境。

最後，迴圈經濟從生態——經濟大系統出發，對物質轉化的全過程採取戰略性、綜合性、預防性措施，降低經濟活動對資源環境的過度使用及對人類所造成負面影響。迴圈經濟以人的安全和健康為前提，不僅在技術上有可行性，在經濟上也可營利，體現了經濟效益、環境效益和社會效益的統一。

（作者劉學敏：北京師範大學資源學院）

中國經濟時報 2004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