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吃雞秀:危機下如何重塑公眾信心

有高官出來面對公眾是好事,但如果説話過頭、“表演”過頭,一旦危機態勢發生變化,或客觀事實的發展與之表達完全相反,就會在更大程度上轉化為公眾對政府的信任危機

總理、部長在鎂光燈下吃雞,這種在禽流感大規模爆發的情形下的刻意“表演”,在公共危機專家眼中,代表著政府應對危機的一種姿態。通過形象的手法與公眾達到有效溝通的目的,消除大家不必要的恐懼心理,提升對政府處理危機能力的信心。

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常務副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公共危機研究專家薛瀾博士指出,通過媒體形象傳播一種危機處理信號,是政府應對公共危機的一種輔助手段。但這只能“治標”,要治本,還須靠嚴密的應對措施和實際操作,並建立相應的法律法規體系。

凱旋先驅大中國區高級副總裁、凱旋集團全球議題及危機管理委員會成員廖國偉則強調,政府官員面對公眾表態是好事,但如果“過頭”,一旦危機態勢發生變化,或客觀事實的發展與之表達完全相反,就會在更大程度上轉化為公眾對政府的信任危機。

官員吃雞是“治標”妙方?

《財經時報》:從專業角度看,此次中國各級政府在應對禽流感的危機管理中,與去年非典時相比,有哪些不同?

薛瀾:雖然兩次都是公共危機,但禽流感和SARS不太一樣。二者的不同在於禽流感一開始發生在其他國家,並且是人類已知的致病的、高傳染性的病毒感染,這兩方面都給危機管理帶來一些準備時間和條件。

在應對方面,由於知道其危害性,政府已做了相關部署。當它進入中國後,好多配套措施,如防疫、殺滅染毒對象範圍等,很快就發佈了,其他重要輔助措施包括補償、與國際組織的合作也十分及時。

從媒體報道中,公眾也知道,國務院的領導也把此事作為一項重要工作來抓。從中央政府講,應該説是組織得力、有條不紊地應對,做得很好。

這裡面從SARS中吸取的經驗和教訓應當説起了不小的作用。

《財經時報》:這次中國政府在應對禽流感危機方面,從公關角度看有哪些可圈點之處?

廖國偉:我覺得有兩點,一是姿態,二是速度。無論是地方政府,還是中央政府,應對禽流感的態勢、表現,比去年好很多。政府表現非常開放,並願意為此做出努力。

另外一點,政府在處理疫情及有關問題的速度相當迅速。因為在處理危機和疫情時,速度是非常關鍵的。像SARS,應對的滯後會帶來很大的被動。從這一點上,政府的反應速度和處理的準確性也是非常重要的表現,可以引伸到控制危機的體制方面。這次禽流感有一個非常好的反應。

《財經時報》:禽流感在全球多個國家發生後,很多政府官員都帶頭吃雞,比如泰國總理他信、中國廣東省委副書記歐廣源及農業部、衛生部官員等。這種“權威”行為是否有助於減少公眾的恐慌心理,減少公共利益的損失?

薛瀾:政府官員的這種行為,實際上是一種有效與公眾溝通的手段。通過這種方式形象地傳遞給大眾一種資訊,消除大家不必要的恐懼心理,提升對政府處理危機能力的信心。這是根據公共心理分析應對公共危機的一種輔助手段。但應該説這只能“治標”,治本還要靠嚴密的應對措施和實際操作,並且建立相應的法律法規體系,嚴密地應對措施和有效的社會動員能力。從更深層次看,整頓市場程度,建立有效的食品安全體系,也將是我們長遠“治本”的重要措施。

“政府表態”的風險

《財經時報》:這種“政府行為”實施的基礎是什麼,科學的判斷、政府的信用?這中間風險幾何?

廖國偉:危機發生時,一個比較重要的環節就是要有最高層的領導出來做一個表示,有一個承擔。吃雞也是這樣,這是我們在危機公共處理時,減少公眾恐慌心理,平息、安撫公眾的手段。

高層官員出來控制危機場面,或是做一些動作來給公眾看,是非常有效的,也很必要。但問題是,一個高層管理人員出來時説什麼、擺什麼姿態,這都要在危機溝通方面考慮得非常小心,否則會有很大風險。

有高官出來面對公眾是好事,但如果説話過頭、“表演”過頭,一旦危機態勢發生變化,或客觀事實的發展與之表達完全相反,就會在更大程度上轉化為公眾對政府的信任危機。因此,危機下的政府官員表態或“表演”,在準備時,一定要用科學的態度審量可能給你帶來的風險,了解自己表達的底線,估計到有沒有實踐性或條件性,不要完全沒有條件地説一些承諾或安撫的話。

《財經時報》:在面對公共危機時,由於擔心危機的後果及力量,政府在危機管理中有時會出現“過度”管理的情況,這樣做是否會加大危機?

薛瀾:對,也有這種可能。像SARS期間,其實就有過度的問題,一些地方堵路、封路,或安排到某個旅館把你隔離起來,包括用過量的消毒劑危害到環境,這就是政府反應過度,使應對這種危機的成本大大提高。

當然,應對危機肯定要有成本,但怎麼樣既要應對好,有科學依據,又要對資訊發展有準確判斷,這就要政府有科學的管理能力。

但在危機當中對是否“過度”作出判斷是很難的,比如現在很難説哪個地方該不該殺雞。我記得香港前幾年禽流感爆發時,要把雞全殺掉,當時很多人認為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殺完了以後就把禽流感控制住了,事後證明還是有效的。

所以,“過度”很難提前判斷,問題是在危機結束時需要進行有效總結,包括危機的解決、應對,這樣在下一次就能更準確、更有效地應對。

《財經時報》:你認為這種過度反應是否與危機的準備和預警有關?

廖國偉:其實,這一點在很多企業或機構處理危機時也常常發生。在危機公關處理時,需要完全按照危機的客觀環境來審量應該有多大危機處理的反應,如果反應過頭,會引導公眾更大的擔心,或者是很不必要的公眾恐慌的情況。

如果在整個危機處理規劃裏有能一個好的準備和預案,將每一個可能發生的現象作出估計,然後做出一個應該有的反應姿態,到時真有事件臨頭,就會比較從容。

很多時候,危機很重要的特點就是每一個危機幾乎每次發生時,都有不同情況的轉變,如果準備功夫不夠,到危機發生,就會被客觀環境牽著鼻子走,難以掌控。

民眾危機素質是另一關鍵

《財經時報》:你曾談過,要開展危機管理素質教育,增強社會對應能力,必須重視全民的危機管理教育。民眾的危機素質如何,是否將在一定程度上決定危機造成的損害程度?

薛瀾:對,一般情況下我們在面對公共危機時,比較容易首先考慮到政府。在公共危機的情況下,政府有政府的權威,而且它有這種責任來提供各種各樣的服務,應對消除這種危機。另外一點,公共危機影響公眾的生命安全和財務安全,到最後,風險的降低和消除,實際上跟我們的個人行為密切相關,所以,最好的危機管理是民眾的危機應對素質管理。

作為公眾,應該有一些基本的危機應對能力,作為當代社會的一員,我們有義務去了解關於周圍環境一些關鍵資訊,然後作出相應判斷來改變我們的行為,趨利避害。如果大家都能這樣去做,實際上,很多危機、隱患都消除了。

另外,看到各種危機、隱患要及時採取措施並向有關部門報告,這就需要我們建立一種公共道德體系。社會發展的趨勢是有人文內涵的,如果我們現在這個社會住得很好,吃得很好,但是公眾的基本素質沒有提高,沒有人去關心公共事務,去盡公民義務,就將影響到整個社會的發展品質。

公共道德的提高,我覺得應該是兩條腿做,一方面是,通過各種方式的教育和宣傳,影響公眾行為;另一方面,通過推行相應的社會規範,(不一定是通過立法的方式),用外界的力量使公眾個體的行為發生改變,使之由不自覺轉變到自覺。(記者 齊馨)

財經時報 2004年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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