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中資銀行以少有的敏感對市場信號作出反應。當他們試著像一個企業那樣思考問題，並且獨立地作出決策的時候，換來的卻是央行的一張黃牌，對央行來説，這是一個不得已為之的決定。因為根據媒體的報道，先前央行廣州分行已經對東莞那家企業的舉動表示理解。

    這或許説明，中資銀行的市場化道路並不像想像的那麼順暢。

    從中國金融業的現實來看，目前大約80％的金融資産仍然集中在國有銀行手中，從本質上看，銀行業還是一個被國有資本高度壟斷的行業。如果以四大國有商業銀行為代表的中資銀行都把眼光放在了有資金實力的優質客戶身上，以市場的名義將小額存款和小儲戶拒之門外，那麼誰來為這些客戶服務呢？因為他們同樣有權利享受金融服務。這是對中資銀行收費持異議的人通常的理由。因此，央行向那些躍躍欲試的銀行亮牌，引來相當多的支援者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許多人相信，這恰當地保護了小儲戶的利益。

    在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之後，中資銀行終於開始找回失落的企業本性，我們的確感受到了市場推動變革的力量。亮牌的舉動，無異於給這種積極的變革潑了一盆冷水，想必這是央行並不樂意看到的。儘管有《商業銀行法》作為依據，但是上世紀90年代在中國開始市場取向的改革時頒布的法律，是否能夠作為裁量今天市場變革的依據，也實在值得探討。然而面對遲滯的法律，央行選擇了對過去的尊重。這是央行不得不面對的困局。如果我們希望中資銀行像一個純粹的企業那樣生存，在企業對市場信號作出敏感反應的時候，本應該更多地檢視那些可能阻礙這種新生態的東西。有什麼理由要求中資銀行為體制障礙付出更高的代價呢？

    在國外，大銀行不理我，自有遍地開花的中小金融機構存在，在類似于社區銀行的機構裏，小客戶一樣可以享受到週全的服務。但是，中國銀行業並沒有為小銀行尤其是民營銀行的成長打開方便之門。中國銀行業還沒來得及建立一個合理的層次與格局，更迫切的當然是金融業對民間資本的開放。這也成為中國金融業在市場化的道路上不得不面對的又一困局。

    實際上，競爭是解決小儲戶困局的唯一良藥。在大銀行與市場接軌的道路上，一批充滿活力的中小銀行具有左右全局的力量。為大銀行所不屑的小客戶會為這些“小傢夥”提供最富營養和最有彈性的成長空間。這與目前以四大國有銀行為代表的中資銀行的市場化改革並不矛盾。事實上，一個更加市場化的中資銀行軍團只會加速推進開放的格局。因為市場的力量不可阻擋。同樣，只要這扇緊閉的大門對民間資本打開的速度依然緩慢，中資銀行在市場化的道路上遇到的類似尷尬就依然存在。

    其實，這是一個硬幣的兩面。中國金融業的市場化改革，正是由國有銀行的市場化和對民間資本的開放兩個輪子推動的。金融業的未來格局，取決於這輛雙輪車的運作速度和方向。（文釗）

     《中華工商時報》 2002年6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