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收費不再是新聞，企業商業化已是大勢所趨，從搜狐的SMS短資訊、網易的收費個人主頁到新浪的VIP電子郵箱，還有易趣網C2C二手物品拍賣收取登錄費，.com商業大潮大有傾斜而下，一江東去之勢。然而浪潮中相對弱勢的一些網站和它們的特色服務正在受到商業與法律的雙重威脅，免費MP3遭受質疑，網上音樂服務岌岌可危。

    著作權向音樂網站開炮

    包括方興未艾的電子商務在內，幾乎所有的網路行為都要早于相應法律法規的制定。無拘無束的外部環境儘管對網上經營主體缺乏明確的“責、權、利”的制約關係，但是從另一方面，寬鬆的行業環境給網路和IT創造了得天獨厚的發展機遇。

    網上音樂卻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例外。在網路出現以前，音樂作品就被列入智慧財産權産品，受到各國著作法的保護，相應的法律體系非常完備。由於網路糾紛時有發生，既然沒有相應的網路法律來仲裁，所以率先開展網路法律研究的國家都傾向於借用傳統法規。

    更因為著作法律體系網路應用與傳統沒有太大的不同，深受網民喜愛的免費MP3下載服務就在法律上處於非常不利的地位。今年第一季度，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開始向音樂網站開炮，國內有名的音樂網站都收到了律師函，一些大牌網站並沒有理會這種“禮節性”的法律警告，MP3下載依舊紅火。

    5月份以來，著作權協會的第二波攻勢開始了，近來達到了高潮。此次攻擊矛頭指向了個人免費MP3下載網站。其律師函措辭也更加激烈，主要是要求網站從收函即日起，在網站上刪除所上載的侵權音樂作品，停止一切相關的侵權行為，並要儘快與該協會聯繫，協商解決侵權問題，否則將會根據事態的發展情況，不排除通過法律程式，追究網站的侵權責任，要求賠償經濟損失的可能。

    得，收費音樂網站人家不説，免費網站倒是招惹人家了。一片.com收費大局下，免費音樂網站的處境真成了稀奇事。那些收到律師函的音樂網站站長表現各異，有的關閉了音樂網站，圖個耳根清凈；有的暫時不更新網站內容，看看風聲再説；更多的個人網友則聲言“自己想不通”。

    免費MP3違法了嗎？

    音樂愛好者李先生這幾天是一肚子牢騷。他是一個公司職員。一年前，喜歡流行音樂的他開辦了一個個人音樂網站，網站上陳列了他收集的音樂MP3，並提供免費下載。

    李先生的愛好受到眾多網民的擁護，網站瀏覽量、點擊數節節上升，MP3音樂內容不斷豐富。同年，李先生的網站擠入個人音樂網站十強，任何稍有名氣的搜索引擎鍵入“MP3”或“MP3下載”這樣的關鍵字，都可以查到李先生的網站。

    面對此情此景，李先生不禁喜上眉梢。他馬不停蹄上傳MP3，同時與各大音樂站點交換連結，還有不少廣告商找到府來，要做廣告。音樂網站回報、反響之豐厚熱烈，令日夜為之操勞的李先生一度想辭去工作，一門心思經營音樂網站。

    然而，今年夏天李先生也不可避免地收到了律師函。儘管是酷暑烈日，一盆冷水當空澆下，李先生一腔熱血從頭涼到腳。“我長這麼大就沒幹過違法亂紀的事兒，合著我一個人網站上傳音樂，與朋友交流借鑒，又不是商業網站，礙著他什麼事了？”李先生越想越鬱悶，越想越想不通，“這樣下去，是不是我在家吃飯也違法？”

    李先生究竟有沒有錯？免費MP3真的違法了嗎？法律面前一切自有公論。中國現行著作權法第22條規定，為個人學習、研究或者欣賞，使用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但應當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並且不得侵犯著作權人依照本法享有的其他權利。

    網路MP3下載算不算“個人學習、研究或欣賞”，法律專家解釋道，個中關鍵是看“音樂作品是不是擴散到第三方”，這個第三方包括瀏覽網站網民或者最後應用MP3的家庭、單位等。換句話説，音樂網站站長把音樂作品放在網路上，若不提供下載或無人下載，則一切太平；一旦有人下載，音樂作品即傳播到了第三方，就超出了個人學習、研究和賞鑒的範疇，侵犯了他人的著作權。

    免費網站音樂服務並非不受約束。我國著作權法第46條規定，“未經著作權人許可，以營利為目的，複製發行其作品的，應當根據情況，承擔停止侵害、消除影響、公開賠禮道歉、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並可以由著作權行政管理部門給予沒收非法所得、罰款等行政處罰。”

    像李先生這樣的非營利性質的個人網站，説不上什麼營利目的，不會有行政處罰，但是多數音樂網站只是標錄了歌手的名字，沒有登出詞曲作者的姓名，而且也侵犯了著作權所有人對其作品保留“複製、傳播”的權利，需要承擔一定的民事責任。

    就具體音樂網站下載形式來説，還分成兩類。一類是像九天音樂網站，MP3儲存在網站自己的伺服器上供下載；另一類是以MP3天籟村的模式，也可以搜索歌曲，但是網站自己只擁有甚少的MP3或根本沒有MP3，它是提供超連結，網民點擊後，可以轉移到其他網站繼續下載。

    從現有的案例看，後者責任較輕，超連結可能不涉及侵權，但是一經當事人指證，網站要立即修改連結，而前一類網站這樣的免費MP3應該是判定為侵權。

    網路音樂許可權的保護、研究和發展

    來自藝術領域的藝術家聲稱自己是新經濟的直接受害者，網路上流行的MP3格式音樂以及大量的音樂網站和免費MP3音樂下載成了這些藝術家職業生涯的噩夢，他們不得不花費大量精力與之抗爭，以保護自己深受侵害的知識版權。

    根據國際音樂行業版權聯盟對70多個國家1400多位音樂詞曲作者、音樂發行商的不完全調查，自從MP3音樂格式在網上興起之後，2000年正規途徑的音樂單曲的銷售下跌了14%。英國的諮詢機構發現，1/6的英國網民已經習慣於從網路下載MP3音樂，據説還有1/3的公眾準備在不久的將來隨之效倣。

    各種各樣的投訴如雪花般湧來，各國的著作權協會緊急行動起來。根據著作權協會的章程和職能，它是一個公益性質的音樂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完全由音樂著作權人參與，是專門維護曲作者，詞作者和其他著作權人合法權益的執行機構。

    每個國家都有分支的協會機構處理本土的事務，不同國家的著作權機構之間又相互授權，一個地區性著作權協會可能被賦予追索他國音樂産品被侵權的權力。所以理論上説，免費網站上保存的大量歐美歌曲也侵權了，中國著作權協會也有權過問。

    然而，事實是網路音樂作為一個新興行業還非常幼稚，刻意要在法庭上討個是非曲直，勢必是“一棒子打死”新事物，不利於産業發展，尤其當MP3格式是得到市場承認的音樂標準，MP3下載是廣大網民喜聞樂見的網路服務的時候。

    現在實際應用下載後MP3音樂也不僅限于臺式機，大量MP3播放機、附帶MP3播放功能的手機也加入了商業應用的行列。MP3成為了隨身娛樂型商品的一大賣點，然而眾多商家並沒有考慮到網路MP3有一天會被“封殺”，結果是手忙腳亂。

    一旦免費MP3從網路消失，大多數網民也只能忍痛放棄這一休閒愛好，重新回歸CD和Walkman，價格不菲的MP3播放機和MP3手機就成了的“雞肋”，首先成為産業調整的犧牲品。

    隨著媒體報道、關注的加深，免費MP3受到眾多爭議，消費者擔心MP3免費不再，紛紛採取觀望態度，市場的兩類MP3手機——以三星M－188和西門子6688為首的內嵌MP3播放手機和愛立信T29、T39、A2618為首的外挂MP3手機反響均是平平，便是一例明證。

    雙贏的解決之道

    與其對簿公堂，兩敗俱傷，不如想個法子，化解衝突，追求雙贏。一個比較成熟的解決方式是“延時供應”，即以時間長短劃分不同價格，兼顧不同需求的消費者。就像美國的維金集團出售恐怖小説大師斯蒂芬金的作品那樣，分成精裝書、平裝書和廉價書在不同時間推出，“延時供應”線上應用其實很容易。

    音樂製作公司作品問世後，首先是保留一段時間作品版權，發行CD和卡帶，急切需要欣賞作品的流行樂迷得出高價才能得到它們。過了幾個月後，作品不那麼流行了，音樂公司可以有償把版權轉讓給MP3下載網站或是放在公司自己的網站上收費下載，價格隨時間的流逝而下跌，可以下載的歌曲曲目也可以逐步放寬。過了幾年後，原來的MP3作品就是免費下載，就像現在的一樣。

    如果雙方有誠意，願意坐下來好好談談，免費MP3的商業化發展道路會平坦得多，李先生也不必如此煩惱。如果MP3下載真的能夠刺激娛樂業的消費，市場、網民和音樂組織都會得益，豈不甚好。 天極網 2001年08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