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一個Dotcom公司的僱員，又是一名滑雪愛好者，有一天，公司主管笑著對你説：“今年冬天你可以常去滑雪了”，那你八成會感覺頭皮發緊，雙腿發軟，因為你被公司解雇了。

    最近Dotcom公司的裁員愈演愈烈。這一産業最近3個月的裁員人數超過了過去一年的總和，高達3．49萬人。在其他行業，汽車業高居榜首，電訊和電腦業也在大幅縮編，以便對付預期到來的更嚴重的衰退。美國公司今年頭兩個月宣佈裁員的人數為24．39萬人。

    3月8日，華爾街的四大券商同時給雅虎（Yahoo！）降級，從“持有”到“賣出”。這在最近10年的券商建議裏是很少見的，“賣出” 這一建議幾乎早就被客戶遺忘了。雅虎的股票價格在一年內跌去了 90％。也是在這一天，雅虎總裁，頗有藝術家風度的庫格先生請求辭職。3月9日，雷曼兄弟再度給整個B2B板塊降級，Nasdaq指數一年內暴跌60％以上，已接近著名的“黃金分割”1958點。華爾街的這一次劇烈震蕩將導致企業裁員風吹得更勁。

    其實對企業而言，裁員真的是他們能打出來的最後一張牌了。尤其是高科技公司，那裏聚集了一大群知識結構新、有創造力、有活力的年輕人。加上在高科技走紅的時候，企業之間互相挖人才，挖過來的企業精英都是要用高薪和高福利才穩得住的，哪一個企業家願意放他們走呢？可是，那些處於經濟一線上的大企業，如戴爾（Dell）、 AT＆T、世通（WCOM）等，在衰退和消費者減少開支的浪潮打擊下首當其衝，不得不大幅裁員。如果衰退繼續深化，則那些主要業務處於二線的企業如康寧（Corning’s）、喜也納（CIEN）、EMC等也會大幅裁員。

    戴爾此次大幅裁員，境況惡劣。公司除了裁員外，還宣佈削減研發支出。這一決定讓分析師們更加擔憂，因為在運營狀況最艱難的階段，即産品最難賣出去的階段，科技公司通常的做法是大幅增加研發新産品的開支，準備新一輪市場擴張；可是現在，諸如戴爾這樣的大公司居然連研發經費都要大幅削減，難道他們對未來市場擴張的預期如此悲觀嗎？還是他們挽救企業的措施出臺太晚？或是他們不情願放走長期積累起來的人力資源？

    通訊設備製造商朗訊這次宣佈即將裁員1．6萬人之後，馬上就有部門主管給屬下打招呼，準備集體跳槽，到其他公司去。骨幹僱員常常是“先發制人”，怕被動地讓企業裁掉後不易找到好工作。在經濟衰退時期，人力資源其實更加寶貴，有遠見的企業家寧願砸鍋賣鐵、勒緊褲腰帶，也不輕言裁員。例如英特爾，可以説是處於三線上的這家全球最大晶片製造商，在發佈盈利預警的同時，宣佈減少開支但不裁員。英特爾公司的發言人指出，“將推遲全球8．6萬員工的加薪計劃，同時削減30％的加班費和出差費。希望藉此為公司節約上億美元開支，但公司研發預算維持不變。”然而不久英特爾公司又宣佈，在未來9個月內將以自然淘汰方式裁員5000人。這真令人遺憾！

    康寧是另一個受衰退牽連的光纖通訊公司。這家公司去年底曾經表示“2001年全年盈利預期將達到30％或40％”，引得華爾街立即強力追捧。可是，當全球第一大網路設備製造商北電（NT）發佈預警 “2001年全年盈利都將疲軟”之後，康寧當即遭到華爾街降級處分，股價重挫，逼得公司不僅發佈了預警，而且不得已宣佈“裁員”。

    當然，也不乏在裁員方面“未雨綢繆”的公司。例如通用汽車，一反當年總裁羅伯特斯坦普爾在受到蕭條打擊、公司業績出現赤字時才“後發裁員”7萬員工的做法，于2001年年初“先發裁員”1．5萬人，理由是：儘管去年盈利為歷年來第二高，但去年年底有兩個月的銷售額未能達到預期，這一趨勢給公司主管敲了警鐘。現任副總裁明白表示：“我們必須預先準備即將到來的衰退，而不是被它嚇一跳。” 公司主管被衰退“嚇一跳”的結果，就是重蹈前總裁斯坦普爾被董事會解職的命運。

    眼下，如滾雪球般連鎖反應的裁員風已經吹進了華爾街那些專門給別人降級的公司的營業大廳。多家券商宣佈了緊縮開支、降低獎金以及裁員等措施。一位經濟學家指出：“當裁員風潮蔓延到製造業以外時，那將標誌著經濟衰退的正式開始。”

    企業裁員，好比從前的大夫給病人放血，雖然那些被動裁掉的僱員多是企業冗員，但主動跳槽走人的僱員則多為骨幹精英。很難説，經過這樣的放血之後，企業能否真的康復起來呢？！

    生活時報 2001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