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出”這兩個字，永遠都會引起公眾的濃厚興趣。喬丹雖然只是美國一個打籃球的，但由於有“魔術師”之稱，所以，他的復出甚至讓大洋彼岸的人們也津津樂道。這兩天，在北京的娛樂圈裏又發生了另一樁復出的事件，那就是毛寧加盟音樂劇《異想天開》。在告別歌壇將近一年之後，毛寧的身體已經能夠應付演唱活動了，於是，吵吵嚷嚷很久的“復出”終於“水到渠成”。

    毛寧能夠復出，體現出社會的寬容和輿論的成熟。不過，仔細考察毛寧復出的新聞，多少還是會引起人們的不安，這個不安主要體現在資訊的“不對稱”上。據導演介紹，毛寧在音樂劇《異想天開》中飾演的其實是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色，用行話説就是“跑龍套”的，但是到了某些高人的生花妙筆之下，毛寧就成了音樂劇的男主角，真不知道是缺乏常識，還是在糊弄讀者。與拔高毛寧的角色地位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在發佈會上，記者們表現得“非常理智”，沒有一個記者對毛寧的“往事”提出質疑。這樣的“理智”如果不是出於刻意的安排，就體現了媒體良心的缺席。

    放開毛寧的性取向這樣一個隱私問題不談，毛寧被刺事件仍有很多問題需要他本人出面澄清：他與從事色情活動的兇手關銘到底是什麼關係？在公安部門公佈調查結果之前，毛寧和他的經紀公司是不是都對社會説了謊？這些問題不是涉及法律，就是與公共道德有關，毛寧的答案也會反映出他的誠實度。遺憾的是，竟然沒有一個記者敢於當場提問。這一次，北京的娛記們理直氣壯地輸給了善於揭短的香港“狗仔隊”。

    如果由筆者來給毛寧做“危機公關”的話，一定會安排毛寧在這個時候痛哭流涕，至少要動點感情、唏噓幾聲，借記者之筆向熱愛他的歌迷説聲抱歉，並且擁抱坐在他旁邊的戴嬈以示心情之沉痛。這樣的局面一旦出現，相信絕大多數記者和讀者都會從心底原諒毛寧，甚至同情毛寧，進而由衷地支援他的復出。遺憾的是，這樣的戲劇性場面根本就沒有發生，毛寧也絲毫沒有意識到他錯過了一個絕好的“洗白”的機會，真不知道這是毛寧的損失，還是在場記者的損失，抑或是越來越找不著北的娛樂圈的損失。

    我們既然不能指望“偶像”主動向社會“懺悔”，那麼媒體就應該拿出一點捅瘡疤的勇氣來。這並不是要挾嫌報復，或者落井下石，而是要體現“社會的良心”這麼一層身份來。媒體應該努力為公眾提供人和事的真相，這是職責所在，無法推諉。如果只顧著再造“偶像”，卻有意忽略偶像的“瑕疵”，這是缺乏良知的表現。要知道，在我們這樣的社會裏，“偶像”是有著號召力和示範作用的，不全面和不客觀地向公眾提供“偶像”人物的資訊，甚至不自覺地為“偶像”圓謊，那實際上是在欺騙公眾，為公共道德提供錯誤的榜樣。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娛樂圈已經出現了種種令人不安的狀況。由於缺乏行規的約束，備受社會寵愛的演藝人士也不怎麼愛惜羽毛，再加上媒體的寬容甚至縱容，不少明星正朝著令人揪心的方向墜落。

    如果媒體苛刻一點，對失過足而不知悔改的明星嚴厲一點，相信對其他的人是一個警示，説不定就此挽救了一些人也未可知。可惜的是，只見諛詞充斥于報端，不聞警鐘長鳴于耳畔。

    這樣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只可能讓情況變得更糟，受害的並不僅僅是五里霧中的公眾，還有那些忘記了三省吾身的明星們。

    毛寧復出是正常的，報道毛寧的復出也是正常的，但是，復出的場景如此清淡與平和，卻是絕對不正常的。有意忽略了毛寧“往事”的媒體應該補課，它們不僅應該告訴公眾到底什麼事情被遮蔽了，而且有義務告訴毛寧本人，怎樣才能避免重蹈覆轍。

    《北京青年報》 2001年10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