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日，由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主持召開的動物福利立法國際交流研討會在北京保利大廈開幕。來自英國愛丁堡大學的應用動物行為與動物福利高級講師納塔麗沃倫博士，以及國家環保總局、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中國農業大學、科技大學、政法大學、北京市有關立法機構等20余位動物保護專家和法律專家，就中國動物福利立法、圈養動物保護立法、寵物管理立法等有關議題，進行了為期一天的研討。

    英國動物福利法案已有百餘年

    英國愛丁堡大學應用動物行為與動物福利高級講師納塔麗沃倫博士介紹：英國最早的動物福利法案，也是把動物僅僅看作是財産，而沒考慮動物本身應該享有的“權利”。1776年，一個叫勞倫斯的人從法律角度提出：沒有人因為殘忍地虐待動物而受過處罰，他唯一的罪行是侵犯了另一個人的財産。1800年，英國第一個確保動物免受虐待的立法《牛餌法案》被通過。英國現行的動物保護法是1911年通過的，目前英國正在修改這部法律。除了1911年通過的動物保護法之外，英國還陸續出臺了很多專項法律，比如野生動物保護法、動物園動物保護法、實驗動物保護法、狗的繁殖法案、家畜運輸法案等。這些法律在保證動物不受虐待方面規定得非常細緻，鼓勵養動物的人以最好的措施對待動物，對於沒有達到法律規定的，別人可以用這些標準起訴你。

    納塔麗沃倫博士介紹：英國對於違反動物保護法的處罰包括：罰款或送進監獄；沒收你的動物送到政府或動物保護組織辦的護養區；虐待動物的人一段時間或終生被禁止養任何動物；違法的動物園等機構被取消執照。對於實驗動物的保護，首先是實驗項目要有執照，其次參加實驗的人要有資質，在實驗中嚴格控制可能對動物産生痛苦、壓抑、折磨的行為，一旦發現有這種行為出現，政府可以立刻勒令停止實驗，關閉實驗室或是把行為的實施人送上法庭。

    納塔麗沃倫博士談到：英國1981年起，出臺了動物園執照法案，規定動物園必須有保護動物的職責，保證動物得到良好的照顧，包括動物的飲食、欄舍和活動場所，保證動物的安全和人的安全，否則不可以開張。

    中國動物福利立法逐步向前推進

    目前中國動物福利立法的條件如何？對此，國內最早開設動物福利法課程的中國科技大學教授宋偉説：我認為，中國的動物福利立法進程正在逐步向前推進。浙江馬戲團老虎“過勞死”的事情發生後，中央電視臺“實話實説”、“東方時空”欄目都製作了有關專題，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我們對小學生和幼兒園孩子的調查表明，保護動物被孩子們理解的程度高於成人。動物福利立法的再一個有利因素是我國成功地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今後很多行為都要受到國際大環境的影響和制約。最近歐盟銷毀了部分從我國進口的肉食品，這是過去從沒有過的情況。科學證明，肉食動物在飼養、運輸、屠宰的過程中，不能按照動物福利的標準執行，這些動物製品的檢驗指標就會出現問題，影響肉食品的出口。所以，動物福利的問題有可能就會成為一個經濟問題。

    宋教授説，時代進步到今天，我們應該很好的反思人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干預自然、干預生命？人有多大權利可以去殘害生命？他説：我認為在我國動物福利立法最先應該解決的問題，是動物的法律地位。1988年我國出臺了《野生動物保護法》，明確了野生動物的法律地位。雖然這部法律規定保護野生動物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利用，把野生動物和人的關係放在了一種從屬關係上，還值得探討，但是這部法律對野生動物的保護確實産生了很大的作用。而目前我國的工作動物、經濟動物、實驗動物、娛樂動物還沒有法律地位。國外對工作動物實行“退休制”，馬戲團的馴獸師要經過專業培訓，動物園要有合法執照。而從發生在我國寧波馬戲團的老虎“過勞死”的事件看，如果不是當事人又把死去的老虎大卸八塊剝皮、賣肉，執法部門對他們並沒有辦法制裁。在類似問題上，有很大的立法空間。 宋教授還認為，立法的問題解決後還有個誰來執法的問題，在這方面國外有些成功的經驗也非常值得我們借鑒。他説：動物保護執法需要非常多的專業知識，並且要有愛心。國外在這方面的經驗是委託動物保護協會來做，這又有一個權利再分配的過程。不論如何，在國際化進程中，動物福利立法的缺口不加以考慮肯定會影響我們和國際接軌。

    我國正在修改“野保法” 來自國家環保總局生物多樣性辦公室的于先生談道，我國是《保護生物多樣性國際公約》最早的簽約國。這個公約在保護動物方面有很多實質性內容。比如在對犀牛的保護方面，我國自古就有犀牛角可以入藥的傳統，但是為了履行《保護生物多樣性國際公約》，我國政府嚴禁捕殺犀牛，犧牲了大量經濟利益。目前我國各類自然保護區，已經佔到國土面積的很大比例。在對整個自然界包括動物的生物多樣性保護中，我們提出了保護和可持續利用的原則。于先生談到保護與利用的話題時，立刻引起了到會人士的極大興趣。會場上明顯分成了觀點不同的兩個“陣營”。一方認為，保護野生動物是為了利用，還是把動物放到了人的從屬地位，在現實中也很難區別哪些是可以利用的哪些是不可以利用的，難免出現濫捕、濫殺。而有些觀點則認為，可持續利用符合對自然資源保護的大趨勢。

    對於前一段時間社會上廣泛爭論的動物園裏的動物、野生動物經過人工幾代繁殖後，還算不算野生動物的問題，到會的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專家給予了權威的説法。該人士説：野生動物從本質上説與家養的雞、牛不同。野生動物從根本上説來源於野外，不管是在動物園生活還是經過人工幾代繁殖，只要這些動物的基因沒有發生改變，就還是屬於野生動物。

    該人士還介紹，我國1988年出臺了野生動物保護法，經過十幾年的實施和社會的進步，反映出這部法律有需要進一步修改和完善的必要，目前立法機關已著手修改野生動物保護法，國家林業部已拿出了第三個修改稿。對於目前深受社會關注的故意傷害野生動物、大量無序興建野生動物園以及馬戲團的管理等問題，新增加的野生動物保護法條款中都有專門的規定。野生動物保護法修改草案，近期將在公眾網上徵求社會各界意見。

    對於野生動物保護法如何修改，與會人士廣泛發表了意見。有的專家認為，如果把對野生動物園、馬戲團的規範管理，納入到野生動物保護法的新增條款中，最好有單獨的章節。要求動物園、野生動物園給動物提供接近自然的環境。有的人士説，德國經過10年的爭論，終於在前不久給了動物憲法的權利，明確規定養動物的人要滿足動物基本的生活條件，給動物平等的待遇，給動物在自然狀態下自主生活的權利，尊重動物的基本尊嚴，否則就是虐待。滿足不了這些要求的動物園、野生動物園就不能開。

    宋偉教授在發言中説，我認為從目前的情況看，給“圈養”動物單獨立法還不現實，而把野生動物園、馬戲團的規範管理歸到“野保法”中，又不太好操作，因為“野保法”的主要執法機構是國家林業部門，而動物園(野生動物園)和馬戲團的管理又分屬國家建設部和文化部，體制上不順。是不是可以在野生動物保護法的框架內，分別制定兩個行政法規，對動物園(野生動物園)和馬戲團的行為進行規範，把有關動物福利的新理念和有關條款加進去。

    “限養法”修改凸現4大焦點

    動物福利立法國際交流研討會的最後一個議題，是寵物管理立法問題。來自有關立法機關的人士，首先介紹了目前正在醞釀修改的《北京市嚴格限制養犬規定》修改的有關情況。其介紹説：“限養法”1994年開始實施到現在出現了一些新問題，目前正在準備進行修改。修改“限養法”有幾大焦點：一是養犬人集中的反映是限養費過高，所以不辦犬證的“黑戶”犬比例很大；二是養犬人對規定的早7：30之前、晚8：00之後的遛狗時間有意見，反映狗常年曬不到太陽容易缺鈣，高層建築中的狗不讓乘坐電梯，交了限養費不能得到養犬的基本保證；三是在應該由什麼機構執法的問題上有分歧，由於執法責任在公安局，一定程度上造成警民關係緊張；四是查抄的“黑戶”犬應該怎樣處理，費用如何解決有待研究。這位人士説，這次修改“限養法”的思路是既要考慮立法的可操作性，又要考慮適合我國的國情，怎樣保護養犬人和怕狗的人、不養犬的人雙方的利益。

    到會的海澱區人大代表李小溪女士認為，修改限養法勢在必行。目前我們的養犬收費可能是世界上最高的，但是管理上卻存在漏洞。一是由於收費太高，直接後果就是無證犬大量出現，提高養犬費並沒有達到減少狗的數量的初衷；再有在處理無證犬方面，不是對狗的主人進行處罰，而是抄狗、打狗，讓狗代人受過；還有由公安機關作為管理犬類的機構影響政府形象，也造成警民關係緊張。她的觀點是修改“限養法”應該在這幾方面下些工夫。一是改過去的“高收費、輕管理”為“低收費、高處罰”，降低養犬費用，但是在辦理犬證的同時設一個專款專用的存錢卡，一旦發現狗對環境、他人等造成影響，有違法行為，用存錢卡裏的錢對犬的主人進行處罰，從懲罰狗到懲罰人；二是提高養犬門坎，對狗市交易和狗的民間交易進行管理，從源頭抓起對狗進行總量控制，把犬的專賣權交由寵物店，提倡對狗進行絕育手術，要求養犬人要經過必要的培訓；三是將養犬管理的權利移交街道、社區、居委會，養犬收費專款專用，一部分作為管理經費，下撥到管理部門，一部分用於建立查沒狗的收容所，對查抄到的無證犬，社會上的流浪犬，老弱病殘的實施安樂死，健康的查沒犬由狗的收容所或動物慈善機構收養。

    納塔麗沃倫博士也在研討會上介紹了英國在管理家養犬方面的做法。她説，英國在前些年也曾對養犬人收費，每只犬5英鎊，當時的目的只是希望通過收取一定費用增強養犬人的責任心。但是後來發現5英鎊的費用並沒有起到這個作用，就取消了這個項目的收費。對於家養犬造成的污染環境、咬傷他人等問題，英國是通過《環境法》等其他法律對犬的主人進行處罰，英國養犬人很多，並沒有到處都是狗糞便的現象。在英國對家養犬的管理是由政府部門提供資金，委託專門接受過培訓的人，對轄區內的家養犬進行執法管理。

    國際動物福利的五個標準 　

    　1、免受饑餓的自由； 　

    　2、免受痛苦、傷害和疾病的自由；

    　3、免受恐懼和不安的自由；

     4、免受身體熱度不適的自由； 　

    　5、表達所有自然行為的自由。

    新華社 2002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