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俄羅斯的能源外交佈局已基本確立

    俄羅斯是世界能源大國，擁有世界天然氣儲量的35%，石油儲量的12%。油氣出口是俄羅斯預算收入的重要來源，因此，普京把發展能源工業視為保障財政穩定、促進經濟增長的關鍵性因素。2000年10月，俄羅斯政府出臺《俄羅斯聯邦能源發展戰略》，強調要通過強化能源外交促進經濟復蘇、維護地緣利益。“911”後，俄羅斯全面拓展能源外交佈局：

    （1）俄歐能源合作穩步深化。目前，歐盟的進口油氣分別有16%和41%來源於俄羅斯，未來這一比例可能增至60%。2000年，俄歐簽署《能源戰略夥伴關係協議》，確定了能源合作的總體規劃。今年5月29日，俄羅斯－歐盟首腦會晤又簽署《能源合作聲明》，強調俄羅斯“擁有進入歐洲能源市場的特殊權利”。

    （2）加強對裏海能源開發的影響。今年2月26日，環裏海五國就裏海法律地位問題在莫斯科舉行會晤，俄羅斯提出以“劃分海底、水域共用”原則加速裏海開發。6月9日，俄羅斯與亞塞拜然就劃分裏海海底問題達成一致；年初，俄羅斯呼籲獨聯體能源生産國建立“歐亞能源聯盟”，並與哈薩克、土庫曼及烏茲別克簽署天然氣合作協議。6月7日，俄哈兩國又簽署15年期協議，確定每年經俄管道外運哈石油1750萬噸。

    （3）與亞太國家能源合作已勾畫出藍圖。俄羅斯曾提出建立東北亞能源儲備的設想，以此作為參與亞太經濟合作、維護東北亞能源穩定的重要舉措。普京還曾提議建設“從薩哈林島到日本、從托木斯克到中國西部、從伊爾庫茨克到中國東北直至朝韓”的三條能源管線。目前，中俄能源合作項目已從論證轉入實施階段。

    （4）俄美達成能源戰略合作意向。5月25日布希訪俄期間，俄美兩國簽署《能源對話聲明》，表示將通過加強對俄羅斯能源領域投資、改善俄羅斯能源生産運輸基礎設施、擴大俄羅斯能源出口、加強雙邊能源合作來“保障世界能源安全和國際戰略穩定”。這一協議符合俄美兩國長遠利益需求，俄羅斯試圖借此增加“石油美元”收入、增強在國際能源市場地位；美國則試圖擺脫對動蕩中東的長期依賴、獲取更穩定的油氣供應。

    二、俄羅斯以多重手段推動能源外交

    （1）提升産油能力，加強與歐佩克競爭。今年2月，俄日産原油達到728萬桶，超過沙特而重新成為世界第一大産油國。俄羅斯能源部長尤素福夫強調，“俄必須大大增加石油産量以支配世界石油市場，把阿拉伯競爭對手擠下去。”5月17日，就在布希訪俄前夕，俄羅斯總理卡西亞諾夫宣佈將取消與歐佩克達成的限制石油出口協議，這使歐佩克“限産保價”的努力遭受衝擊。

    （2）著力油氣管線建設，提高油氣輸送能力。去冬今春，俄蘇霍多利-羅季奧諾夫輸油管和波羅的海輸油管先後建成，第一期工程的年輸送能力達到3800萬噸，普京稱這兩條管道的建成使“俄終於擺脫了油氣出口受制於人的狀況”；目前，俄德法意四國已投資20億美元，修建經白俄羅斯、波蘭和斯洛伐克直達歐洲的天然氣管道，每年可向歐洲提供600億立方米天然氣；去年底，俄羅斯、保加利亞和希臘三國合資鋪設的輸油管線開工，這條管線將把俄羅斯的裏海石油運至歐洲；6月10日，普京與烏克蘭總統庫奇馬和德國總理施羅德在聖彼得堡簽署了在使用天然氣管道幹線方面進行合作的聯合聲明。這條天然氣管道幹線途徑烏克蘭，可將俄羅斯天然氣暢通無阻地運往歐洲國家。根據協議，三國將為此成立專門財團，該財團將吸引25億美元用於天然氣管道的改造，今後10年吸引約150億美元用於發展天然氣管道系統。普京稱，俄、烏、德三國在天然氣方面的合作“將提高天然氣管道系統的效能，並將有助於增進歐洲夥伴對俄羅斯的信任”。施羅德則表示，三國在天然氣領域進行合作對歐洲經濟是非常重要的，它不僅能加強歐洲的能源安全和地區能源穩定，而且將把德國能源系統提高到新水準。

    （3）注重吸引油氣投資。俄羅斯已通過出臺《産品分成法》等法律改善投資環境。去年10月，美埃克森-美孚公司決定今後10年將向俄薩哈林油氣項目投資120億美元，第一期7.6億美元已于近日敲定。

    （4）借收購國外生産、銷售網路打入國際能源市場。俄尤科斯石油公司計劃在未來兩年投資40億美元，收購歐洲國家的加油站和煉油企業，以此“持續提高對西方石油出口機會”。

    （5）加強能源外交幹部的培養。俄羅斯外交部下屬的莫斯科國際關係學院與俄羅斯能源工業綜合體合作，于去年設立國際燃料動力綜合體發展學院，培養專業能源外交官，並以此促進外交部與俄能源企業駐外機構間的相互合作。

    三、俄羅斯強化能源外交將産生多重影響

    首先，俄羅斯的能源政策將成為影響國際能源市場穩定的新因素。俄羅斯能源外交的根本目標在於增強在國際能源市場的地位，借影響能源價格增加外匯收入，這必將成為影響未來國際能源市場走勢和國際能源産銷格局的重要因素。近日俄羅斯宣佈取消石油出口限制，已使國際油價每桶下降2－3美元。

    其次，能源成為俄羅斯外交的重要支軸，是其維護國際影響的重要手段。在喪失與美核戰略平衡地位後，俄羅斯正力圖使能源成為維護國家影響的“戰略武器”，今後俄羅斯外交的能源色彩必將趨濃，近期俄美、俄歐走近以及俄羅斯與獨聯體一些國家關係的調整就已凸現出濃重的能源合作背景。

    第三，裏海能源開發可能進入加速階段，俄美間的合作與競爭雙向增強。一方面，俄羅斯不再反對從亞塞拜然首都巴庫到土耳其地中海沿岸港口傑伊漢輸油管線的鋪設，並借參與其中謀取利益。另一方面，美於今年5月30日撮合土庫曼、巴基斯坦與阿富汗簽署修建大型輸氣管線協議，醞釀已久的裏海能源南線方案最終敲定，對俄羅斯的利益構成重大挑戰，這可能引起俄羅斯的擔心和反制措施。

    第四，中俄能源合作既有機遇也有挑戰。俄羅斯強化能源外交，使中俄能源合作出現更大機遇，今後中俄雙方在雙邊能源合作以及東北亞地區能源合作方面將更具潛力。但同時，俄美能源合作又給我帶來相應壓力，有消息稱，俄美擬修建從東西伯利亞産油區到俄羅斯遠東港口納霍德卡的輸油管線，這可能對從安加爾斯克到大慶的既定管線造成一定衝擊。

    （馮玉軍博士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所）

    中國網 2002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