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可可西裏招募志願者及志願者在可可西裏活動的情況不時見諸媒體,成為人們關注的一個話題。
但如同其他聲勢頗大的活動一樣,“招募志願者”一開始就受到有識之士的理性審視。在那種高寒缺氧、人跡罕見的無人區,來自生活條件相對優越的內地的短期志願者能起到多大作用,的確是一個大大的問號。據一位兩次隨野牦牛隊進山反盜獵的記者説,每次進入可可西裏,他給自己定的第一原則就是“不給野牦牛隊添麻煩”,因為那是個連生存都成問題的地方。
藏羚羊並不僅僅棲息在可可西裏。據專家的考察,我國境內目前存活的藏羚羊約有75000隻,主要的種群在西藏羌塘保護區,其餘生存于可可西裏和新疆的阿爾金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但阿爾金山保護區和羌塘保護區都沒有招募志願者的計劃。他們認為這與自然保護的管理宗旨不太相符,因為自然保護區內就是應該儘量減少人的活動,而青藏高原的生態過於脆弱,更應限制人為活動。
有善良的人提出,志願者可以主要進行環保宣傳。但從1998年下半年藏羚羊遭大規模獵殺的事實被披露、引起廣泛關注直到2001年初野牦牛隊解散,短短兩三年間,我國媒體對可可西裏、對藏羚羊的報道,從數量到品質,以及傾注的熱情,可以説都是空前的甚至也可能是絕後的。以至於可可西裏、藏羚羊都家喻戶曉,知名度絲毫不亞於國寶大熊貓。以至於“可可西裏”一詞已經成了一個炫目的光環,任何人或機構只要跟“可可西裏”連在一起,都會讓人産生敬慕。在這樣的背景下,還有必要大規模招募志願者去無人區宣傳可可西裏及其環保嗎?
而且眾所週知,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所具有的一個極重要的功能是科研。自然保護區是在全球生態環境日益惡化的情況下採取的一種“搶救式保護”的形式,保護區內集中分佈著有代表性的珍稀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它們具有的價值已超越了“昂貴”——它們是無價的。因此,廣泛而詳盡的科研是自然保護區(尤其是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承擔的一個重要任務。
阿爾金山保護區和羌塘保護區始終把科研放在極重要的地位。即使當鄰近的可可西裏被媒體集中而大量地報道、知名度急劇飆升時,他們也沒有嫉妒得眼睛發綠,非要把自己的腦袋也拱進那光環裏去,而是仍然踏踏實實走自己該走的路,做自己該做的事,科研及其他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開展著。他們的工作受到尊重,得到國際承認,不斷有國外科學家與他們合作進行科學考察,並資助科研經費。
而可可西裏保護區至今尚未開展過科研,儘管早就有不少熱心人發出過此類呼籲。如果説前些年由於淘金和盜獵的影響,無法開展科研,那麼時至今日,獵殺藏羚羊的事件已經比較稀少了,科研仍未提上議事日程,就不能不説是“整體文化素質”的問題了。
《北京青年報》 2002-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