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9日深夜，小泉首相為平息日本政局的混亂事態，毅然作出革去田中真紀子外相職務的重大決斷。此次“政治風波”所産生的衝擊波將對小泉的政治地位及日本政局走勢造成重大影響。
自民黨與外務省聯手發難，意在沛公。田中外相就任伊始就把外務省作為改革“試驗田”，深入調查外務省“機密費外流事件”，大幅度刷新了高層人事，在重大外交問題上也與外務省出現重大分歧。自民黨對田中的外交“風格”更是指責有加，一直尋機“置死地而後快”。此次風波的由頭是，外務省在自民黨指使下，以“不具資格”為由拒絕日本2個非政府組織（NGO）參加本月21日在東京舉行的援助阿富汗重建國際會議，田中外相出面干涉後該2組織才獲准出席。事發後日本在野黨不依不饒以“重大失誤”為由，在國會上追究政府責任，事先串通一氣的野上義二外務次官和鈴木宗男自民黨眾議院運營委員長反而倒打一耙，把責任全部歸咎於田中外相，經過長時間的國會辯論之後，田中奮力據理力爭但卻孤立無援。結果出現在野黨拒絕參加審議２００１年度第２次補充預算案的國會“空轉”局面。小泉為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確保２００２年度財政預算案的順利通過，只好做出“丟卒保車”的決斷。
田中外相淪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今年是小泉進行“實質性改革”的重要年份。然而目前的週邊環境對小泉明顯不利，2001年全年日本失業率為5%，創歷史新高，股市、匯市持續走軟，企業收益進一步下降，景氣狀況全面衰減，加之反對勢力不斷出面作梗，其改革面臨中途夭折的巨大風險。此時罷免反對勢力的最大攻擊目標田中外相是小泉的緩兵之計。首先，黨內最大派系橋本派一直視田中為“眼中釘”，藉口田中“偏袒巴基斯坦，不給印度面子”、“反對為李登輝訪日再發簽證”、“台灣問題應參照香港模式”的言論不符合外相身份為由，不斷向小泉內閣發難，在此壓力下小泉沒有派田中外相參加去年11月的聯合國大會。其次，小泉改革的阻力主要來自官僚，雖然行政改革取得進展，組織機構改革完畢，但是官僚主導政治經濟的根基並未受到傷筋動骨削弱，在經濟持續惡化的情況下能否得到官僚的配合對小泉的政治地位至關重要。革去現政權中“最敢向官僚挑戰”的田中外相是小泉討好官僚的關鍵之舉。第三、田中外相“疏美”傾向較濃，指責美的ＮＭＤ會觸怒中國、給世界帶來不幸，主張日歐聯合向美説“不”；認為日本應從為期數十年的日美安保同盟中解脫出來，在政治上獲得獨立，並曾抱病拒見來訪的美副國務卿阿米蒂奇。對此一直不便發作的小泉借機“殺雞”，欲向即將來訪的布希總統獻上一份“大禮”。
小泉掌控政權的能力大為削弱。首先，內閣支援率下滑難以避免。國民的信賴是小泉最大的政治資本，在近８０％的內閣支援率中深受日本國民歡迎的田中外相所佔的比重較大，罷免外相的負面影響導致該指數迅速下降，小泉將面臨嚴重的信任危機。其次，自民黨內反對派將借力取勢。橋本派、江藤．龜井派已由守轉攻，加大與小泉抗衡的力度，以“結構改革不應犧牲國民的利益”為由，公開與小泉的改革政策唱反調。小泉的改革路線如得不到黨內的全面支援，很可能成為“空中樓閣”。第三，執政友黨離心力增大。與公明黨和保守黨維持聯合政權框架，對在國會中未能取得多數地位的自民黨至關重要。小泉在派遣自衛隊出海以及對憲法的解釋方面與公明黨存在諸多歧見，未能在修改選舉制度方面與公明黨達成共識。對小泉的改革路線全面質疑的野田毅出任保守黨黨首，他作為該黨不可取代的人選一旦入閣，勢必使其合作關係充滿各種變數。小泉為防止反對勢力的滲入政權內部，一再推遲本應進行的內閣改組。第四，在野黨攻勢再起。在野勢力將以國會為主戰場，深究小泉“用人不當”責任，並準備策應自民黨的反對力量，在今年３月前後實施一次大規模的倒閣行動。第四，小泉亞洲外交受挫。在阿富汗問題塵埃未定、反恐戰後安排充滿不確定因素之時更換外相預示著日本外交路線的調整。特別是在中日建交30週年之際，撤換被認為與中國故交篤深的田中外相，是否會對中日關係産生負面影響值得關注。
（馬俊威 現代國際關係研究所研究員）
中國網 2002年1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