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加快北約東擴進程，擴大戰略縱深

    通過地緣擴張壓縮俄的戰略空間、擴大北約勢力範圍是北約的即定方針，也是美國推行其21世紀全球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自1999年3月北約正式接納波捷匈三國入盟，完成首批擴大計劃以來，北約一直加緊與急於加入北約的中東歐國家頻繁接觸，力圖將更多原不屬於西方勢力範圍的國家納入北約框架。今年11月，北約將在布拉格首腦會議上確定第二批東擴名單。

    美國一直是北約東擴的主要倡導者和推動力量，其目的是利用俄羅斯目前的弱勢地位，將整個中東歐納入北約框架；同時通過增加新成員、擴大北約職能，給冷戰後的北約注入新的活力，使美國在21世紀能繼續充當歐洲安全保護者的角色，以便遏制俄羅斯、制約西歐，維護美國的單級“超霸”地位。

    繼續東擴還將給美國帶來巨大經濟利益。加入北約的國家都必須按照北約標準改造軍隊，這將給美國的軍火工業帶來新的市場。據估計，首批加入的波捷匈三國僅更換戰鬥機一項就需花費100億美元，今後10年，各國平均每年至少還要支出3至5億美元來購買軍火。無疑，佔據世界頭號軍火生産優勢的美國將能得到大部分訂單。所有這些因素決定了美國將繼續推動北約東擴，並且堅決主張吸收包括波羅的海三國在內的所有歐洲國家入盟。過去兩年，美國防部長等政要多次前往波羅的海國家進行訪問，就北約東擴及地區安全問題同波羅的海三國國防部長舉行會談。3月26日，美國副國務卿阿米蒂齊在布加勒斯特向中東歐國家承諾，美國在今年11月北約布拉格峰會上，將支援把盡可能多的候選國納入北約。

    北約歐洲盟國在東擴問題上與美基本一致，但在新成員國的選擇及擴大規模等問題上也有自己的看法。無疑，西歐亦希望北約邊界能儘量東移，以減少和消除來自俄羅斯的潛在威脅。但同時，法德等國也不希望在下一步東擴行動中把俄羅斯逼得太緊，而想通過一些具體的讓步和補償安撫俄羅斯，緩解其對立情緒。這是因為西歐國家認為，俄羅斯國力雖已遠遠不如前蘇聯時代，但仍是世界第二號核大國，在自然資源和某些科技領域仍具有很大優勢，其巨大的軍事、經濟潛力不可忽視。如在東擴問題上過分孤立、羞辱俄羅斯，會進一步激起俄羅斯國內反西方民族情緒，不利於俄羅斯的改革和“民主化進程”。

    因此，為減少與俄羅斯衝突，多數歐洲盟國主張北約在第二輪東擴中，應延緩使俄羅斯特別敏感的波羅的海三國入盟的進程，而把東擴重點放在對西歐安全更加至關重要的東南歐國家。目前，這種觀點在北約內部很有市場。當然，波羅的海三國目前對加入北約抱有極大熱情，且得到美國的強勁支援，因而並不能排除接納波羅的海國家入盟的可能性。

    二、以國際反恐怖合作為契機，強化對“全球責任”及軍事行動能力

    美國等西方國家在北約成立50週年之際即推出了新的北約戰略概念，其核心是擴大北約的“責任和使命”，使北約從一個集體安全防禦組織逐漸發展成為能“有效保衛”西方全球利益的軍事-政治組織。在這方面，美國同樣也是積極的鼓吹者。早在1993年，美國政府和國會內已出現使北約責任和只能“全球化”的主張。持這一觀點者提出，只有當北約在海灣或東南亞出現危機時能有效進行軍事干預，才可能贏得美國國會及公眾的長久支援。在克林頓政府後期以及布希上臺執政以來，美國一直努力推動北約擴大國際干預範圍。尤其“911”以後，美英領導人反覆強調，為對付恐怖主義威脅，北約應擔負起更多“全球責任”，目前尤應調整其防務結構和兵力部署，以便在歐洲和北美之外的廣大地區執行軍事任務。北約秘書長羅伯遜指出，“北約各國一致同意擴大可用於部署和展開持續行動的軍隊的規模，從而可以在盟國領土之外開展行動”。這是自1999年北約提出戰略新概念以來首次公開確定要在歐洲之外地區進行大規模軍事干預。

    無疑，“911”事件直接推動了北約這一戰略發展動向。自美國遭受恐怖襲擊以來，北約國家一直給予美國積極支援和配合。北約不僅首次啟動《華盛頓條約》第5條，派出戰機巡邏北美領空，英法德等北約國家還派出武裝部隊參與和支援在阿富汗的軍事打擊行動。這些發展説明北約國家希望通過反恐怖合作行動，強化北約的“全球職責”，使其成為能對世界各地進行軍事干預的唯一軍事聯盟組織。它同時也表明，在對付新的安全挑戰方面，美歐立場更加接近。美領導人布希和拉姆斯菲爾德等強調，恐怖主義是全球性的，對美歐均帶來威脅，美國和北約應擴大反恐怖戰爭範圍，對所有庇護恐怖主義的國家實施軍事打擊和制裁。多數歐洲國家亦支援北約擴大軍事行動範圍，其主要考慮是：（1）當今國際衝突已不再只局限在某一地區內，技術進步已抹掉了傳統意義上的地理距離，尤其導彈技術的擴散加重了生物、化學及核武器所帶來的現實威脅。因此，歐洲今後面臨的威脅將更多可能來自北約防區之外的地區。（2）對歐洲的嚴重挑戰並不僅僅限于軍事領域，海灣的石油供應或通向東亞的貿易航道被突然切斷等也是對歐洲的嚴重威脅。（3）歐洲支援北約擴大軍事行動範圍有助於鞏固大西洋聯盟關係的需要。

    三、在對俄戰略上進行重大調整

    新一輪北約東擴將嚴重威脅俄羅斯的國家安全利益，尤其波羅的海國家一旦加入北約，俄羅斯在西北邊境將失去所有的緩衝地帶而面對北約直接的軍事壓力。俄羅斯對這種發展一直強烈反對。因而，繼續改善和推動與俄羅斯的關係是北約東擴順利進行的另一關鍵。

    “911”事件之後，俄羅斯在國際反恐怖鬥爭中與美國、北約緊密合作，使俄羅斯與西方進一步接近。在新的背景下，去年11月17日，英國首相向北約提出建議，更新和提升北約和俄羅斯的關係，包括成立一個新的俄羅斯—北約理事會，以取代1997年成立的俄羅斯-北約常設聯合理事會。羅伯遜訪俄期間也表示，北約願意讓俄羅斯對北約的軍事活動擁有更多的參與權。隨後召開的北約-俄羅斯外長及國防部長會議則提出，應立即開始探索未來更有效的“20國合作機制”，並爭取在2002年5月雷克亞末克北約外長會議之前確定有關機制的性質和覆蓋範圍。普京訪美後，美俄關係也出現很大轉折，美國開始更多地視俄羅斯為合作夥伴和“反恐的盟友”。布希與羅伯遜會談時也強調北約應與俄羅斯建立一種“更具建設性的新型關係”。

    北約與俄羅斯的接近表明布魯塞爾希望能儘快與俄羅斯建立相互信任的關係，以確保歐洲的安全和穩定，同時使俄羅斯更容易接受今年11月進行的包括波羅的海國家的第二輪擴大，或者至少使它的反對變得不那麼尖銳。特別是在美國退出《反導條約》後，為了撫慰俄羅斯的情緒，北約將可能對俄羅斯做出更多讓步。在新的“俄羅斯-大西洋理事會”中，俄羅斯將獲得“類似北約成員國”的地位，可以同北約國家就涉及雙方安全利益的問題共同研究、決策。預計今後俄羅斯在包括反恐、維和、防止大規模武器擴散以及危機管理等領域均將參與北約的討論和決策。當然雙方在北約東擴等問題上仍存在分歧，北約重申將按計劃繼續實施其第二東擴計劃而不會隨著北約-俄羅斯關係的改善而發生變化。俄羅斯繼續堅持反對北約東擴，但同時也認識到無力阻止這一進程，並且不希望因此分歧而影響與美歐在其他領域的合作。

    （洪建軍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所西歐室）

    中國網 2002年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