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結束後，楊妞花（右一）與姐姐接受記者採訪。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林玨瑤攝

【楊妞花稱不接受余華英任何道歉】11月28日，余華英拐賣兒童案二審在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妞花等受害人也到庭參加訴訟。庭審中，上訴人余華英、辯護人和出庭檢察員圍繞案件事實、量刑等問題充分發表了意見，余華英進行了最後陳述。經過約3小時的庭審，法庭宣佈休庭，擇期宣判。

庭審結束後，楊妞花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余華英當庭提交了新證據，以求輕判。“她的證據是，她在（約）2015年的時候談了戀愛，和男朋友一直在一起生活，由她的男友為她作證，她（在此期間）沒有再犯過錯，沒有再做過違法的事情。這個證據遭到檢方當庭反駁。”

“余華英在庭審上深鞠躬，對受害者家庭致歉。”楊妞花表示，她不接受余華英的任何道歉，並在庭上發言懇求維持原判，判處余華英死刑。

5歲被拐

認親時父母已雙亡

9月18日，貴州省貴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對“余華英拐賣兒童案”一審宣判，余華英犯拐賣兒童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産，就民事部分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楊妞花、張曉峰、侯通通經濟損失各3萬元。一審宣判後，余華英和楊妞花雙方均提起上訴。

11月28日，該案二審在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庭審之前，楊妞花接受了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採訪，講述了她充滿傷痛的尋親之路。

1990年，楊妞花出生在貴州省織金縣，隨後和父母、姐姐到貴陽生活。

命運的轉折發生在她五歲時——1995年，居住在楊妞花家隔壁的鄰居余華英，以上街買毛衣簽子為由，將她輾轉帶到河北邯鄲。隨後，楊妞花被以3500元的價格賣給當地一戶姓李的人家。一名聾啞男子收養她為女兒，取名為李素燕。

來到養家後的楊妞花深受養父和奶奶疼愛，並在22歲那年結婚，先後生下三胎兒女。儘管眼前的生活幸福美滿，但楊妞花仍然會不時想起，兒時和親生父母、姐姐相處的場景。記憶在她的腦海裏始終清晰，她記得姐姐和父親的名字，也記得很多家裏的情況。

2012年一個晚上，在和丈夫聊天時，楊妞花提到，自己很想念親生父母，想去找他們。起初，楊妞花的丈夫並不相信，但聽到楊妞花講出很多兒時家裏的情況，開始半信半疑。公公和婆婆則鼓勵楊妞花去找親生父母，他們説，那你就趕緊去找，別等以後年齡越來越大了，再找可能沒有這麼容易了。

在志願者的幫助下，楊妞花把自己的尋親資訊發佈到網路上，始終沒有得到有用的線索。直到2021年5月，楊妞花在網路上發佈一則口述尋親視頻，被她的堂妹看到。隨後，楊妞花聯繫到了親姐姐桑英，兩人的DNA成功匹配，楊妞花回到貴州老家認親。

遺憾的是，找到家人的楊妞花從姐姐口中得知，在她丟失後，父母因悲傷過度，相繼于1997年和1998年離世。

不懈努力

將人販子送上法庭

在楊妞花看來，是余華英毀掉了她的家。認親之後，她開始輾轉多地蒐集余華英拐賣兒童的線索，想將她繩之以法，為雙亡的父母討回公道。在楊妞花的不懈努力下，貴州警方開始立案偵查。2022年6月，余華英被貴州警方抓獲。

時隔20多年後，2023年7月14日，楊妞花在案件一審庭審現場再次見到余華英。彼時的余華英頭髮已經花白，被押上法庭後一直在哭。“我看到她在哭的時候，內心動了一下。我覺得她一定是意識到自己錯了，當時就心軟了。”同樣淚眼婆娑的楊妞花面對這位曾經的“鄰居阿姨”，一度動了惻隱之心。

20多年來，她始終沒有忘記那個沒有兌現的承諾——當年余華英把她帶到外地後，曾説過會把她接走，卻再也沒有回來。另一方面，得知父母在自己走丟後因為自責和傷心過度先後離世，又讓楊妞花對余華英産生了深深的恨意。

據媒體報道，余華英曾化名張蕓，2004年因拐賣2名兒童被判處有期徒刑8年，經減刑後於2009年刑滿釋放。再次落網後余華英供述，1993年至1996年間作案8起，拐賣11名兒童，目的地大多是河北邯鄲，被拐賣的兒童中包括其親生兒子。

聽到法官宣判結果，楊妞花覺得心裏的石頭放下來了。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余華英當庭提起上訴，理由是“不想死，判得太重了”。

隨後，楊妞花提出上訴。她希望二審能夠維持一審法院對余華英的死刑判決。

助力團圓

幫助更多被拐者回家

在這起案件中，羅興珍一對兒女和陳丙連的兒子也在幼年時期被余華英拐走。孩子雖然已經找回，但丟失的親情卻難以彌補。

今年9月，案件一審宣判時，楊妞花通過電話聯繫上這兩位素未謀面的阿姨。相似的經歷也讓她們很快把楊妞花當成知心的傾訴對象。“阿姨會跟我講，我兒子今天給我打電話了，問我身體好不好。我還沒見過媳婦，不知道媳婦會不會接受我。”

楊妞花説，一開始她只是想替自己的父母討回公道，但沒想到後來發現居然有這麼多受害家庭。現在她覺得自己是在為尋親群體而努力。工作閒暇時，她幫助更多的被拐者採血入庫，希望幫助更多被拐者找到親生家庭。

11月27日，案件二審開庭前夕，楊妞花從辦案民警處得知，余華英的丈夫在兩個月前落網。經警方查實，2003年，余華英的丈夫曾拐賣一名兒童，余華英亦參與了作案過程。

“希望能夠重判他們。”楊妞花説。

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 林玨瑤 貴州貴陽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