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打算4月1日起休牧,一般得到6月初。什麼時候解禁還得看草場情況。如果旱,還得延後。”朝格森是生活在渾善達克沙地深處的牧民,這些天他正盤算著休牧期的草料儲備。
圖為朝格森和他的牛(攝影:劉長永)
朝格森的家在內蒙古自治區錫林郭勒盟正藍旗,距北京直線距離僅180公里。這裡總面積的66%是沙地草原,地處中國四大沙地之一的渾善達克沙地中段腹地。
圖為烏日圖那順家的牛(攝影:奧藍)
人多地少、生態脆弱是這裡牧業發展的不爭現實。
渾善達克沙地曾遭遇大規模開墾和自然災害,人口快速增長、生態環境及水資源承載壓力加大、生態環境急劇惡化。在正藍旗,牧業是主導産業之一,每人平均草場面積最少的約百餘畝。
朝格森提到的休牧政策最早可追溯到2011年。政府為保護草原生態,有效避免牧草生長點被牲畜過早啃食、踩踏而導致草地生産力下降、種群退化,而在逐步退化的草原上實施春季牧草返青期休牧。這一期間,家養牲畜不允許進草場。
圖為孟克其其格家的牛(攝影:奧藍)
正藍旗政府規定2021年休牧期為4月10日至5月20日,共40天。朝格森打算與之前一樣,延長至2個月左右。“休牧的好處顯而易見,草量、種類、蓋度都提升了。我家今年的牧草都是草場打的,應該能堅持到休牧期結束。”
除了休牧禁牧,草畜平衡的觀念也在當地深入人心。內蒙古的草畜平衡制度最早發佈于2000年,目的是為保持草原生態系統良性迴圈,為草場核定合理的載畜量,有效遏制超載過牧現象。如今的渾善達克沙地,每個牧民心中都有一桿生態平衡的秤。
近年來,草原生態的確有所改善,但牧民收入因牲畜減少也相應受到影響。如何在草畜平衡和牧民收益之間找到合理方案?渾善達克沙地腹地的牧民們給出了這樣的解決方案:減羊增牛,提質增效。
圖為春天的渾善達克沙地草原(攝影:奧藍)
2016年,錫林郭勒盟政府倡導“減羊增牛”,來應對生態保護壓力加大、環境約束趨緊、農牧民增收空間收窄等多重挑戰。
“我家最初養山羊,因為絨、肉都能産生經濟效益,數量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時最多,有150多只呢。現在我家養了40多頭牛和20多只綿羊。”生活在正藍旗寶紹岱蘇木的牧民烏日圖那順,家門口就是一片一片的沙窩子,這幾天他正在接生小牛犢,每天忙碌又樂呵。“相較于羊,牛對草場的破壞要小很多。牲畜數量少,耗費的人力物力也都相應會減少。”
“我家1997年開始做肉牛繁育和品種改良。當時本地牛犢最高不過400元,而我家的能賣到1000元;現在本地牛犢穩定在萬元以上,我家的牛犢則已2萬多了。”這些年,當地牧民孟克其其格家的牛一直保持在30頭左右。得益於品種改良和科學化經營,收益一年比一年高,2017年她家的家庭牧場還被認定為正藍旗農牧業科技試驗示範基地。“花費的精力和成本都一樣,為什麼不養收益更高的品種呢?”
記者也在採訪過程中發現,近年來,現代化家庭牧場在渾善達克沙地逐漸興起。與傳統牧戶經營相比,現代化家庭牧場草場面積更大、管理更科學、現代化科技手段更豐富,牲畜品種更優良、單價也更高。
“我家的小牛犢最貴能賣到4萬多元。”額日和木是“90後”,他經營的智慧化家庭牧場在當地知名度很高。“草場面積有幾千畝吧,有一部分是租的。”
圖為春天的渾善達克沙地草原(攝影:奧藍)
“機械化程度高,科學化養殖,牲畜的品質好。棚圈設計、日常作業也融入了牧民們的日常經驗,我平時也找資料、上網看外國牧場有沒有值得借鑒的地方。”在額日和木看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少養、優養、精養也是他所堅持的飼養理念。“牧場前期建設時很累,但建成後很省心、也省人工。我家60多頭牛日常全靠我一個人打理。”
“前些年夏天時去草甸子裏隨便抓一把,草的種類只有幾種,大都是牛羊不愛吃的;而如今,僅夏天時開在草原上的野花就有幾十種了。”郝志軍放牧的4200畝草場都是沙地草原,草場的變化讓他感慨萬千。“以前草場沙化嚴重,遍地坑坑洼洼。我在草場上騎著摩托車追牛,拱得肚皮特別疼。而如今不一樣了,鋪滿植被的草原觸感像沙發,很軟、很平。”
據正藍旗宣傳部提供材料顯示,目前當地已有190家像額日木和、孟克其其格家這樣的家庭牧場。他們將作為示範家庭牧場,帶動和引導牧民轉變思想觀念和生産經營方式,切實提高品質效益和飼養管理水準。
(作者:奧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