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青年:人人會藏語,做一個耐心的白衣“大俠”
走進青海省藏醫院門診樓,一股濃烈的藏藥氣味撲鼻而來。記者見到醫院的團委書記郝蓉,雖説是漢族姑娘,和她簡單交談一兩分鐘,就有兩位藏族同胞詢問在哪抓藥,她都熟練地用藏語給他們指路。
人人都會説藏語,就連藏醫院中的漢族工作人員也不例外。郝蓉介紹這是團委組織的特色活動,只要有新員工入職,就會組織培訓,老師就是藏族醫生。利用午休時間,從音標開始教起由淺入深,已經堅持了10年。
“我就學習5年了。”她告訴中國青年報·中青線上記者。會藏語,不僅是為了簡單指路,而是需要派上大用場。
郝蓉帶著記者來到了外治診療中心,見到了科室主任旦正項秀,他説:“過了語言關只是第一步,他們經常組織團隊去藏族和其他民族聚居區開展義診活動。”
一次,他們下鄉送醫,遇到了一個40多歲的土族患者,“我的胳膊抬不起來,不能戴頭飾,頭巾都圍不上去。”旦正項秀判斷這是網球肘和肩周炎的症狀,他讓尼瑪才讓醫生當即為她針灸。
“原來疼死了,現在不疼了。”土族的大姐一連説了數不清的謝謝,“大夫你辛苦了,我啥都沒有,給你們吃早上蒸的饃饃。”
1987年出生的外治科藏族醫生南太加,是醫院的團委委員,他有一個特長,不單是喜歡唱歌跳舞,而且能帶著病人參與。他編了一套健康操,從早上8點開始,他和護士帶著病人一起跳早操。
有的病人沒錢治病,但在這裡並沒有出現醫患矛盾。馬海龍是一名18歲的漢族重症肌無力患者,從小與爺爺奶奶在一起生活,從甘肅來到青海求醫,家裏非常貧困,這幾年他第一次穿新衣服就是病號服。
“我們科室就給他捐款,醫院給他減免醫療費。”南太加説,孩子一家沒錢吃飯,護士自己在家做好飯,為他們帶飯。經過3個療程,不到一個月的治療時間,馬海龍就能下地走路了。
在治療期間,一些病人十天半個月不能洗頭。護士就打來溫水,在病房幫助患者洗頭。郝蓉介紹,雖然團委組織了志願服務隊,大家都能參與進來就不需要過多進行管理,團隊就能運轉起來,其中藏族青年在團隊中起到核心的作用。
南太加帶著一幫年輕人組織了文藝隊,隔一段時間就去敬老院演出。“藏醫院的 曼巴(藏語意思是醫生)怎麼不來?”距離省會西寧市114公里的貴德縣,養老院的幾個老人經常詢問照料人員,問得多了,這些工作人員只好給南太加打電話詢問演出時間。
在團委書記郝蓉看來:“藏族的同事去了敬老院給老人洗腳,陪著表演節目覺得很自然,根本沒有作秀的感覺,反而感染了漢族的同事參與公益活動。”
她認為,説藏醫院的醫生醫者仁心,一點也不為過,在扶貧工作的過程中,這些年輕人是在不經意間表現出大愛之心。
體制內青年:拼不了資源,扶貧用市場順水推舟
“大姐,最近都好著吧。”馬春芳提著一袋麵粉、一桶油和幾大袋洗衣粉,跨進了東山村村民陶延秀家,一邊打招呼寒暄,兩人一邊徑直走到裏屋。馬春芳是團青海省委宣傳部部長,陶延秀是她的結對戶。
年過五旬的陶延秀看到客人來,忍不住哭了,悄悄轉身拿著門簾抹眼淚。半年前,丈夫在外打工的時候意外死亡,當時需要請律師,馬春芳在西寧也張羅著幫她聯繫。最後,在她3個女婿的堅持下,得到了20萬元的賠償。
“一個女婿半個兒子,你們也多關心你媽,有啥事解決不了的再找我。”馬春芳對著一旁回家省親的陶家小女兒和女婿説。事後,記者追問馬春芳在索賠的事情上為什麼沒有一幫到底。她回答,可以幫著匹配資源,但歸根結底還是要發揮他們家自己的力量。
馬春芳的同事、團省委學校部調研員趙雅莉駐村一年多,與常駐村裏的村民已經很熟。與剛來村裏相比,她走在村子裏,狗已經不再追著叫喚了。作為團青海省委派的駐村幹部,週一到週五,她就在村委會上班。
“東山村沒有集體經濟,我們找到村裏的致富能人,和對方談妥條件建立合作社。貧困戶沒有錢,團省委又找了一家企業,投入了20萬元作為貧困戶入股的本錢。”她告訴記者,村裏馬鈴薯比較多,打算建設一個粉條加工廠,這家企業不僅出錢,還要幫著管理,引入市場化的手段盤活村裏的資源,讓貧困戶有活兒幹。
對於村裏不少年輕人,她採用不同的幫扶手段。其中不少人在西寧打工,她看到了這一點,從當地就業部門爭取資金,給村裏的人辦了一場培訓班,教他們如何給城市裏面的大樓擦玻璃,交代注意事項,還教他們如何組建團隊。
組織村裏的婦女串珠,補貼家用,找到一些商會,推薦村裏勞動力學習泥瓦工和鋼筋工;還特地對接資源要到了30個駕駛培訓的名額,這些舉措讓村裏的壯勞力有一技之長。
當然,團組織帶著年輕人參與扶貧,並不局限在這個村子裏。作為土生土長的西北人,在工作中馬春芳骨子裏面透著“豪爽”。她與90後創業青年李積鑫結識,就是因為對他説了一句話“有問題就找團組織”。
大學畢業後,李積鑫在一家媒體工作,之後自己辭職做新媒體創業。兩台舊電腦,兩三個人,開始了創業生涯,做電商、運營新媒體、承接政府的微信公眾號,有什麼困惑,他主動告訴馬春芳。他作為青海的優秀青年代表,被團組織派到內地參加活動。
“我們也在間接做扶貧,比如我們在招聘的時候,會優先招錄青海農村的年輕人。”在他看來,扶貧的方式有很多種,從農村走出來的年輕人肯吃苦,能給他們提供一份工作,也能提振一個農村家庭的信心。如今,李積鑫的公司裏有四五十個年輕人,大部分來自農村。
馬春芳告訴中國青年報·中青線上記者:“團組織的錢不多,不能直接給貧困戶提供資源,但不代表我們無所作為。吸納本地的年輕人參與扶貧工作,沒有模板,讓他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提高農戶的就業能力,盤活資源幫助他們。”
她認為,扶貧到了攻堅克難階段,要從“輸血式”向“參與式”扶貧轉變,不僅要讓年輕人參與進來,而且要讓扶貧對象也參與進來,他們才是主體。想辦法提高他們的就業技能,改善就業環境,儘量清除掉扶貧路上“絆腳石”。千萬不能扶貧的時候一頭熱地按照自己的想法,直接干預他們的生活,應該激發起對方的積極性。
有人會有疑問,年輕人參與扶貧是不是“耍花腔”?在馬春芳看來,年輕人正處於事業發展期,可能缺少資金,但是他們不缺少熱情,不缺少點子,腦子活絡至少可以提供一些解決方案,比如可以與創業項目、醫療下鄉、企業招聘等結合起來。
中國青年報·中青線上記者章正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