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包豪斯位於德國德紹-羅斯勞(Dessau-Rosslau)的新校舍,由沃爾特·格羅佩斯(Walter Gropius)設計,為學校“城市生活”理念的現代主義代表性建築之一。圖片來源:Alamy
圓滑、簡約而富有工業的優雅美感——這是大部分人對創始於1919年的德國現代主義設計組織包豪斯(Bauhaus)的第一感覺。不過,這僅僅是這場存在時間雖短、但意義持久深遠的革命運動一面。英國建築師諾曼·福斯特(Norman Foster)、藝術家邁克爾·克雷格-馬丁(Michael Craig-Martin)等多位藝術家就對包豪斯的“遺産”進行了深入的研究。
簡而言之,包豪斯是一所創始於1919年、于1933年宣佈關閉的德國藝術設計學校。但包豪斯的意義絕不僅限於此——它是有史以來最具有影響力也是最為出名的設計學校。它定義了一個時代和紀元,是現代主義建築和設計的重要標誌之一。如今的包豪斯已不單指學校,它還是倡導建築流派和風格的統稱,注重建築造型與實用機能合而為一。“包豪斯”不僅是一個名詞,也是一個形容詞——包豪斯式風格、包豪斯式外觀等等。包豪斯創立百年紀念的到來,不僅證明了“現代運動”成為了歷史的一部分,也説明瞭包豪斯仍對現在的我們有深刻的影響。
時至今日,“包豪斯”一詞代表著簡約設計,代表著對現代材料、工業技術和清晰明瞭、酷極了的極簡主義的理性優雅運用。不論是正在打出這篇文章的電腦,還是正在用來閱讀這篇文章的設備,無一例外不遵循這種設計原則。雖然這麼説有點霸道,但全世界那不計其數的建築,那説不清的家居用品、路標,甚至是牙膏上的廣告字和汽車的設計,也都遵循這些原則。包豪斯是始終一致的、連貫的和全球通用的。其最為人所熟知的設計作品——為學校設計的玻璃鋼建築和由城市規劃師和傢具設計師馬特·斯特蒙(Mart Stam)和設計大師馬塞爾·布勞耶(Marcel Breuer)設計的瓦西裏椅子——為包豪斯強化了它的形象。
然而在早些年的時候,現實是一片混亂。建築師沃爾特·格羅皮烏斯(Walter Gropius)1919年于德國魏瑪市(Weimar)將魏瑪市立工藝美術學校(Saxon Grand Ducal Art School)與魏瑪藝術學院(Academy of Fine Art)合併,創立了包豪斯,旨在使建築、雕刻和繪畫實現三位一體。其創立的精神動力很大程度上來源於維多利亞時期英國藝術與工藝美術運動的領導人之一威廉·莫裏斯(William Morris)。合併後的學校既理性又富有幻想,既神秘又實用,既有中世紀的韻味又有現代的意志。它就是一個內部的創意思維在不斷爭鬥和結合的混合體。
1923年包豪斯創始人沃爾特·格羅皮烏斯與其夫人和建築師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在巴黎。圖片來源:Hulton Archive/Getty Images
包豪斯的建校宣言中,沒有提及任何關於工業或新科技的內容。相反,包豪斯宣言強調“建立一個新的設計師組織,在這個組織裏面絕對沒有那種足以使工藝技師與藝術家之間樹立起自大障壁的職業階級觀念”。包豪斯旨在打破工藝與藝術之間的多種隔閡,以“團結所有學科”,達到“從百萬工人手中昇華並成為新信仰象徵”的境界。該宣言的出版封面為畫家利奧尼·費寧格(Lyonel Feininger)所畫的一座哥特式大教堂圖樣。
包豪斯認為,藝術的繁榮發展有賴於深厚的技術技能知識。在這種信念的驅使下,包豪斯學校會教授學生以金屬加工、陶瓷製造、紡織品製作的技術,會讓學生去學習攝影、傢具製造、印刷術,甚至還要學習戲劇設計和藝術建築設計。在這種學習之下的成果包括有如安妮·阿爾伯斯(Anni Albers)一般講賽璐玢(玻璃紙)等新型材料與傳統絲線結合在一起的新型布料等。早期的包豪斯與其説是未來工業實驗室,倒不如説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加州公社(Californian communes)的先驅。
平面設計師施密特(Joost Schmidt)為1923年德國魏瑪包豪斯展設計的海報
據一名包豪斯學校的學生回憶:“每個申請者都被關在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裏”,他説“雷鳴和閃電讓每個人都非常的焦躁不安。這個人能否被錄取取決於他如何描述他自己的反應。”儘管這樣的説法必定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也正因為此,這樣的説法吸引了不少的學生就讀包豪斯。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包豪斯校園裏,不論學生還是教員都是一群來自社會的“烏合之眾”。有些人儘管身上穿著制服,但卻光著腳或是穿著涼鞋。有的人甚至還留著藝術家和苦行僧式的大鬍子。
在當時,對於包豪斯這座保守的城市裏的居民來説,這樣的情景實在是有點讓人難以接受。這樣“奇裝異服”的藝術形式對於他們來説不僅是一種觀念上的顛覆,甚至還可能帶有一種布爾什維克的意味在其中。因此,1920年,當地的報紙上還出現了“魏瑪的女士們和先生們,我們古老而著名的藝術學校危在旦夕!”的字樣,號召當地群眾進行反對包豪斯的示威行動。由於抗議示威行動的持續不停,包豪斯于1925年搬到德國工業城市德紹(Dessau)繼續教學。格羅皮烏斯在那裏設計了他的著名建築。包豪斯隨後還曾短暫開校于德國柏林,最後於1933年迫於納粹的壓力關閉了學校。
包豪斯的許多代表性人物,包括格羅皮烏斯、馬塞爾·布勞耶和學校最後一任校長路德維希·密斯·凡德羅(Ludwig Mies van der Rohe)後來都移民到了美國,擔任了十分有影響力的藝術職位。1938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useum of Modern Art)策劃了一場關於包豪斯的展覽,格羅皮烏斯也有參與其中。在當時,來自包豪斯的建築設計師們在戰後的那些年裏,規劃描繪了美國的經濟、文化面貌。格羅皮烏斯和密斯下的包豪斯冷靜又理性,是包豪斯對現代世界最為重要,但不是唯一的貢獻。
包豪包豪斯思想總是伴隨著魏瑪市民的強烈反對和拒絕。在美國小説家托馬斯·伍爾夫(Tom Wolfe)的1981年的著作《從包豪斯到我們的房子》(From Bauhaus to Our House)寫到:“每個孩子都在看起來像影印機零件批發配送倉庫一樣的建築裏上學。”在講到包豪斯影響之下的美國,伍爾夫寫到:“這麼多有錢有權的人花錢住在他們討厭但不得不去忍受的建築裏。”
而現在,在包豪斯100歲生日之際,人們應該意識到包豪斯並不是一種對文明的威脅,也不是一種對單調現代生活形式的宣言。它應該是一個充滿創造力和技術技能的地方。它幾乎觸及了世界各地文化和經濟産業的方方面面。它對於人們而言,有著更加深刻的意義。(文章來源:The Guardian;作者:Rowan Moore;編譯:李琦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