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佑:藝術使社會變得可見

時間:2018-04-27 18:07:07 | 來源: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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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佑(中)主持2018牛津中國論壇藝術分論壇

2018年3月3日-4日,2018牛津中國論壇(OCF)在英國牛津最古老的辯論社牛津辯論社(Oxford Union)舉行。2018牛津中國論壇首次設立文化藝術板塊,主題為“藝術與文化的尋根與維新”。2017年畢業于牛津大學The Ruskin School of Art、現供職于保利(香港)拍賣有限公司的王天佑作為藝術板塊主持人,在現場與四位藝術家徐冰、泰祥洲、蔣山青、金星共同探討了當下藝術領域的諸多熱點問題和被當前火熱的藝術市場包裹著的中國當代藝術。從一名海外留學生到中國藝術拍賣行業的新晉從業者,王天佑經歷了角色和身份的轉變。作為一名剛走出校園的年輕的藝術從業者,她關注藝術教育、當代人的精神生活及其藝術對當下社會的意義與價值。論壇結束之後,藝術中國在現場採訪了她。

2018牛津中國論壇藝術分論壇現場

藝術中國:2018牛津中國論壇,作為主持人,你為嘉賓們設計的問題涵蓋面很大,比如,物質文明與精神生活的關係、科技與藝術家自身創作和文化産業發展的關係、中國藝術的文化力量如何更好輸出到國外、什麼才是藝術工作者和藝術教育對社會的作用?這些問題的設定出於你對當今藝術圈怎樣的觀察和思考?

王天佑:其實構思論壇藝術板塊要討論的話題時,我主要是從藝術與當今社會發展的大關係這個角度出發的。我認為,藝術不屬於精英階層,更不屬於所謂的“藝術圈”,它屬於所有人。比如科技、教育與藝術及文化的關係,這涉及當今社會的所有産業,也是全世界都關心的問題。我希望通過本次論壇,令更多人開始思考當今中國社會發展大框架下的藝術和文化生態。

王天佑在2018保利香港春季拍賣會現場

藝術中國:2017年,你從牛津大學the Ruskin school of art純藝術專業畢業,成為拍賣行業的一名從業者,直接參與進藝術市場,這個轉變還是很大的,在這個過程中你有哪些體會?

王天佑:從小長大,自己的性格一直都比較要強。去年畢業之後我選擇直接進入工作,一刻也沒有停歇,剛開始感覺變化還是挺大的。做拍賣這一行的節奏很快,雖然週期性比較強但工作強度極高,並且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與人打交道。我學生時代時,在學純藝的那種在工作室無憂無慮創作的狀態下待慣了,突然換到了這樣的環境,起初需要的是心態上的調整。現在好大學裏優秀人才很多,競爭激烈,找工作經歷的就是一個挑戰。那麼順利找到了工作,上了班其實還是會發現與之前的預期有所不同。其實這也是我想對許多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們説的。面對將來的未知我們多少會變得沒那麼相信自己,但有的時候就要多給自己一點鼓勵,學會感激現狀,享受並相信過程,在這之上再嘗試提高反而效果會更好。接觸到了更有經驗的人,智者相逢,自己才能夠得到提升。所以現在是我的學習階段,還有太多的地方需要努力和付出,我剛剛開始。

王天佑,“D房間”(第二版),混合材料,2016年

王天佑,“我是你的護花使者”,場域特定行為藝術表演,混合材料,2017年

藝術中國:你覺得藝術除了對創作者自身有意義,還能承擔什麼?

王天佑:我之前認為,最好的藝術都要是純粹的,這點對於創作者而言至關重要。但如果説什麼是藝術,我認為生活中的一切都可以被稱之為藝術。藝術在我的生活中太重要了,無論是一幅畫、一尊雕塑、一支舞、一首歌還是一場戲劇。藝術讓人更加深刻地體會到生活的點滴,它反映了人性,以語言不能表達的方式呈現真相,某種意義上我認為藝術比現實更加真實。我想這也是藝術除了對創作者自身産生特殊的意義之外所具備的價值。藝術對社會的價值在於,它並非重現我們可見的社會現象,相反,它使社會現象變得可見。

在佩斯畫廊奈良美智展覽現場

藝術中國:西方藝術教育的傳統大多秉承精英化的教育理念,過去三年在牛津大學the Ruskin school of art學習,這段教育經歷對你的影響是什麼?

王天佑:牛津美術系不論在美育層面還是藝術史通識教育層面,由始至終保持著英式傳統精英教育的體系和它應有的高品質。但是在我看來,作為Ruskin的學生,在這樣的教學模式下學習其實相當矛盾。Ruskin大部分學生都熱衷於關注和探討全球範圍內需要被重視的話題,例如女性權益的平等、政府對有色種族移民的對待、男性所承受的社會刻板印象和壓迫力、政府福利、兒童的成長環境和心理健康等。Ruskin的學生會通過作品表達對於這類事件的看法,很多時候也會借助表演藝術或公眾藝術等形式邀請更多人參與。所以,很多Ruskin的學生會參加這類遊行。牛津應該算是整個英國思想最為開放的城市了,這裡因為各種原因的遊行規模大大小小,幾乎天天可見,導師們也會經常參加此類遊行。但是當遊行結束後,或者當一個行為藝術進行完了,再穿上學士袍趕往某個學院參加正式晚宴(formals),看著面前的High Table和燭光照亮的歷屆老校長及建校捐款人的肖像。我想,這也是在牛津學習藝術的一個特殊之處吧,恐怕在任何其他地方都不會有這種體驗。

我從小沒有認真學過畫畫,素描的基本功是從初一開始到望京周邊的畫室進修的。很多人會感覺國內的藝術教育太過死板,我倒認為這種死板有時候也是件好事。我相信,只要想法不死板,技法上的訓練不會給藝術家帶來任何限制,反而國內藝術教育下磨練出來的精湛技法能夠成就藝術家的構思。

與藝術家Nicolas Party在2018香港巴塞爾藝博會現場

藝術中國:西方有很悠久的藝術教育的傳統,牛津大學本科現在還沿襲著導師制,和歐洲早期師徒式的教育很像?這種教育方式的優勢是什麼?

王天佑:牛津藝術系每個學期學生會分到新的導師,在導師安排的時間進行兩週一次的導師課。導師課就像聊天一樣,主要討論作品發展現狀及未來的方向,還有一些家常便飯的話題。導師和學生相處時間久了會很有默契,雖然有時候見不到也會保持聯繫。三年中收穫最多的就是導師給予我們的幫助。牛津大學一貫運用經過幾百年曆史驗證下來的導師制教學,藝術系也不例外。導師制教學的最大優勢在於個人化的學習,也就是我們所説的Personalized Learning。一對一上課模式使導師更了解每個學生的進度,根據每一個學生所處在的狀況深入教學。另外,每個學生可能會有不同的學習方法,導師制教學為方法不同的學生分別保障提升的空間,外加平日的多學員討論課及全班講座作為輔助,學生一般能更深刻地理解學習內容並取得更理想的成績。

我大一剛到Ruskin被分到的第一個導師是自己學院的導師Corin Sworn,她也是我一開始報聖安學院 (St. Anne’s College) 的原因。記得在我報考那一年她曾獲得了英國的MaxMara Prize,而且很快要在White chapel舉辦個展。我大一的時候因為沒有像很多其他同學一樣讀過預科,瞬間從高中的A-level Art那種把創作當成項目完成的節奏直接步入到大學工作室那種時刻創作的狀態,説實話剛開始有點迷茫,就是在這位導師的幫助下,我才很順利地進入了專注創作的狀態。

2017年在牛津大學的畢業照

藝術中國:畢業後為什麼選擇回國,選擇香港這個城市和藝術拍賣作為自己的職業起點?

王天佑:香港相當於國際藝術市場連結大陸的橋梁。中國如今已是第三大藝術市場,去年超越了英國,佔全球藝術品市場總成交額的21%。如今中國的藝術市場,結合南韓、日本、印度及印度尼西亞,去年共佔比23%。儘管中國是亞洲當今最大的藝術交易市場,但仍然遠不及美國和歐洲的藝術市場。這是因為中國藝術市場的蓬勃基於本地藝術家的興起以及少數高凈值買家的支撐,但中層藝術品消費意識其實並未達到美國或歐洲的層面。香港作為中西方文化的紐帶,有著國際化的市場,這也是我當初選擇來到香港工作的其中一個原因。近兩年,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收藏藝術,藝術收藏逐漸變成80後的一種表達生活態度的方式。隨著中國新一代年輕藏家的崛起,以及藝術機構的支援,當代藝術越來越容易被大眾接受。我認為未來的趨勢也正是如此,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對當代藝術感興趣,甚至逐漸去了解西方的當代藝術。

藝術中國:我聽説家庭對你的藝術教育和啟蒙開始得很早,也很有意義,能不能談一下這段經歷。

王天佑:我是從小就喜歡藝術,小時候的夢想是做畫家。可能喜歡上藝術父母也有功勞,小時候媽媽經常會給我講畫中的人和事,就像每天的睡前故事一樣。有的時候我一邊聽一邊閉上眼睛想像如果我自己畫這樣的一幅畫會是什麼樣子,我會用哪些不一樣的顏色、不一樣的構圖。睜開眼睛就有種回到現實的惋惜,就像結束了一場美夢。這也暴露了我理想主義的性格,這時候就會默默許願如果一會睡著了我能重新回到那幅畫裏該有多好。現在我也喜歡聽媽媽為妹妹講故事,或是自己帶著妹妹去逛博物館和畫廊,給她講故事的時候會有種瞬間回到自己小時候的感覺。

藝術中國:作為青年的藝術從業者,在離開學校之後,現在你每天的生活和工作狀態是怎樣的,對自己的未來有哪些期待?

王天佑:如今的我與學生時代已告一段落,進入工作就要全力以赴。我很感激我的學校和幫助過我的人,這也意味著我需要加倍努力爭取有一天我也能夠幫助更多的人。我的小目標並非以金錢計算,而是希望通過我今後的努力,將藝術帶給中國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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