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的2017全球雕塑之旅——一個人的“超級工程”

時間:2017-12-25 17:10:38 | 來源: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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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旺國際雕塑創作營閉幕式中,劉洋代表國際雕塑創作營聯盟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劉洋正在印度參加他2017年的最後一個創作營。沒辦法面對面訪問他,只能先翻看他過去一年的朋友圈,了解他這一年來的行蹤。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不斷變換的機場、國家、城市、風物、人,巨大的資訊量讓我有點疲憊。我決定休息一下再看。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3個小時,再定睛一看他朋友圈上的日期——2017年6月10日!三個小時居然只看了半年!看來,要看完這一整年還需要至少三個小時。一個人一年居然可以做這麼多事情——我心裏不禁感慨,他真是在默默完成著“一個人的超級工程”。 

劉洋在阿斯旺國際雕塑創作營的作品《尼羅河》 

第一站:金字塔腳下的創作營

2017春節伊始,闔家團圓之際,劉洋就已經一個人背著雕塑刀飛到萬里之外的埃及阿斯旺,開始了2017年的環球雕塑創作營之旅。

“ISSA埃及站阿斯旺國際雕塑創作營”是埃及、非洲乃至世界範圍內最有影響力的創作營,由埃及文化部主辦,已有22年的歷史,總計邀請過來自世界各地的雕塑家240位,並擁有一座安置了200多座雕塑的露天博物館。

阿斯旺地區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花崗岩産區之一,金字塔、盧克索神廟、獅身人面像的花崗岩都來自於阿斯旺。阿斯旺國際雕塑創作營所採用的花崗岩擁有世界上最悠久的歷史,該地區石雕文化的傳承是世界上最古老和最悠久的。

阿斯旺花崗岩以質地堅硬聞名於世,古埃及文明的遺跡可以歷經5000年風雨仍然屹立,就和阿斯旺花崗岩堅硬的質地有很大的關係。

對於雕塑家來説,這種堅硬的石頭真是讓他們又愛又恨——愛的是以這種堅硬的石頭創作出的作品可以接近他們所追求的“不朽”的境界;恨的是阿斯旺花崗岩因異常堅硬而難以征服,切割砍鑿難度極大,耗時耗力,碎石不小心崩到身上會常常莫名其妙地挂彩。

對劉洋來説,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到埃及了。他的作品曾經留在了吉薩的金字塔群旁邊,與凝結著人類文明智慧的金字塔遙遙相望。

3月底,和高貴的阿斯旺花崗岩耳鬢廝磨了一個月後,劉洋把5米高的作品《尼羅河》留在了阿斯旺的尼羅河邊,又一次在埃及這個文明古國留下了中國人的印記。

劉洋在突尼西亞的作品《門外漢》

第二站:地中海邊的夢幻

2017年劉洋的第二站是突尼西亞,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位於北非的地中海國度。突尼西亞是法屬殖民地,創作營組織者和受邀藝術家幾乎全部説法語。

在突尼西亞,劉洋享受到了世界頂級富豪的待遇:主辦方安排藝術家們住在地中海邊的豪華度假酒店,拉開窗簾就是湛藍的地中海。每日沐浴著地中海的晨光醒來,伴著地中海的濤聲入眠。主辦方還為雕塑家每人發了一個橘紅色的手環,這是各種顏色的手環中等級最高的。雕塑家們可以在度假酒店內免費享用所有餐飲服務,享受VIP待遇,所有的花費都是免費的。

當然,雕塑家們並不真的是來度假的,他們必須在一個月中完成各自的創作。在突尼西亞的一個月裏,劉洋完成了一件2.5米多高的雕塑,被他命名為《門外漢》。

劉洋在丹麥Hojer創作營創作的作品《方頭方腦》

第三站:在北歐的濕地和稻田邊

“ISSA突尼西亞站國際雕塑創作營”結束後,經過簡短的回國休整,劉洋又踏上了北歐的土地,來到了丹麥和德國交界的小城Hojer,參加“Hojer國際木雕創作營”。

Hojer是觀鳥勝地,有大片的原始濕地。與亞洲國家對創作營的重視相比,歐洲的創作營相對更鬆散隨意。相對於創作石雕,創作木雕要輕鬆的多。所以,這段在Hojer的日子是對劉洋來説是這一年中難得的可以稍事休息的日子。閒暇時,他還有機會騎腳踏車穿過大片的稻田,去鄰國德國采風。

花蓮國際雕塑創作營的海報,背景圖片就是劉洋的作品《七星潭》

第四站:太平洋的風和熱情的粉絲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一年中最熱的7月。7月初,劉洋來到台灣花蓮,在太平洋燦爛的陽光下和14位雕塑家一起開始了揮汗如雨的創作。

下了從台北到花蓮的火車,一齣花蓮火車站,就看到大街小巷都挂滿了主辦方設計的以劉洋的作品《七星潭》為背景設計的道旗、海報,頓感親切。

對劉洋來説,這是他第四次去台灣參加創作營,而在花蓮參加創作營是第一次。他的作品《窗花》被安置在位於嘉義的故宮南院,和國寶朝夕相對。

在花蓮的日子中,他充分感受到了台灣民眾的熱情。剛到花蓮的時候,他每天穿著一雙夾腳拖鞋出現在創作營現場。後來這雙鞋因為泡水壞掉了,兩層鞋底之間的膠水失效,他就找了兩根超市常用的塑膠綁帶把鞋底綁了一下,湊合著繼續穿。

花蓮每天都有大量的攝影愛好者來創作營現場拍照,大家發現了這個來自中國大陸的雕塑家每天趿拉著一雙綁著塑膠繩、隨時可能壞掉的拖鞋在兩塊大石頭中間上上下下。熱情的花蓮人匿名送來了兩雙拖鞋到營地旁邊的藝術家休息室,作為禮物送給劉洋。

還有一個熱情的粉絲,專門帶了一本劉洋寫的《刀鋒上的行走》,從桃園趕來花蓮創作營現場,希望讓偶像簽個名和合影留念。然而,當天劉洋因為有事並沒有像和往日一樣的時間出現在創作營現場。這位粉絲為了趕火車回桃園工作,只能抱憾離去。為了這件事,劉洋自責了好久,並請台灣的雕塑家在Facebook(臉書)上發佈消息,希望能找到這位粉絲,遺憾的是至今沒有這位粉絲的消息。

不久前,他在花蓮創作的《七星潭》從之前的營地被移到了七星潭海邊。七星潭是台灣東海岸最美的海灘,每年都吸引著超過百萬計的遊客。劉洋的雕塑《七星潭》也將和美麗的七星潭一起迎接每一位到訪者。

魁北克國際雕塑創作營閉幕式上,劉洋接受加拿大國會議員贈送的加拿大國旗,感謝他對加、中兩國友好做出的貢獻

第五站:以三重身份來到魁北克

帶著花蓮人的濃濃情意,8月,劉洋從濕熱的花蓮來到了清涼的加拿大魁北克。這次創作營以魁北克當地的雕塑家為主,劉洋是唯一受邀的國際藝術家。

劉洋和魁北克結緣于一年前。在2016年青島即墨的國際雕塑創作營中,在劉洋和其創辦的國際雕塑創作營聯盟(International Sculpture Symposium Alliance, ISSA)的牽線搭橋下,青島即墨市和加拿大的巴布里昂市結成了友好城市。這種以民間途徑協助建成友好城市的方式,為很多中國的中小城市打開了對外交流的窗口。

而此次,劉洋在魁北克參加創作營更是帶著多重身份——受邀藝術家、國際雕塑創作營聯盟秘書長、中國青島即墨市代表。所以整個創作營的閉幕式上,接受主辦方頒發的榮譽證書以及巴布里昂市市長的感謝信以及贈送給青島即墨的旗幟。他也代表國際雕塑創作營聯盟為創作營主辦方頒發證書並將青島即墨市的禮物轉贈巴布里昂市長。整個閉幕式,劉洋上臺就上了4次,幾乎反客為主成了閉幕式的主角。

而他也為魁北克人留下了一件非常生動的作品——《墻頭草》。那種搖擺不定、瞻前顧後的形象讓人一見難忘。

劉洋在2017通河國際雕塑創作營中創作的作品《陽光下的樹》

第六站:回到故鄉的黑土地

9月是劉洋今年最難忘的月份。揮別北美的魁北克,劉洋回到了他的家鄉——哈爾濱附近的通河縣,以組織者、策展人和藝術總監的身份全程參與了“ISSA 2017中國通河國際雕塑創作營”。

習慣了“身在異鄉為異客”的劉洋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邀請15位中外雕塑家來到他的家鄉,體驗中國東北小城的風土人情。在這一個月中,他完成了5件大型雕塑作品,監製了20件大型雕塑作品,並在通河、哈爾濱和北京主辦了3場架上雕塑展。他還會見了紐西蘭駐華大使、埃及駐華文化參贊,並邀請西班牙駐華文化參贊赴通河出席架上雕塑展的開幕式。

看似不可能完成任務的背後是超負荷的工作。在這一個月之中,他每天的睡眠不超過5個小時——天不亮就到營地現場指揮工人開始一天的工作,每天太陽落山才離開營地,與外國藝術家和工人協調整體進度、與主辦方及當地政府溝通、向參訪者和來賓介紹國際雕塑創作營的理念。晚上,他還要和聯盟的委員開會討論聯盟發展的方向。

劉洋和整個策展團隊的努力讓通河創作營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慶功宴上,受邀的西班牙、比利時、埃及雕塑家激動地落淚。這些在世界各地參加過無數雕塑創作營的雕塑家紛紛舉杯和劉洋及其他工作人員碰杯,讚嘆通河創作營是他們參加過的創作營中“最棒的一次”!

亞塞拜然首都巴庫古城城墻挂起創作營的巨幅海報

第七站:挂在巴庫古城城樓的巨幅海報

通河創作營剛剛落幕,劉洋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亞塞拜然的首都巴庫。

一到巴庫,劉洋和藝術家們都大吃一驚。創作營的巨幅海報挂在了古城的城墻上,如果在中國就相當於挂在了天安門城頭。

巴庫古城始建於12世紀,後來歷經數個世紀的擴充和修繕,現在是世界著名的文化遺産。此次巴庫國際雕塑創作營由亞塞拜然阿利耶夫基金會贊助,是一項國家級的文化盛事。

第八站:不朽的城雕

一個古城創作營剛結束,另一個古城創作營又開始了。

11月9日,“不朽的城雕”2017第六屆中國青島(即墨)國際雕塑藝術節開幕式在青島市即墨區即墨古城主會場舉辦。這次藝術節以"不朽的城雕"為主題,藝術委員會從國內外應徵的1000余件作品中選出了20件進行製作展出,其中國外入選了3個國家的4件作品,國內入選了16件作品。劉洋的作品《海洞》也是入選作品之一。

《海洞》是劉洋的“水”系列作品中的一件,花蓮七星潭畔的《七星潭》和通河的《松花江》均出自這個系列,表達了劉洋對“水和石”的關係的獨特理解。

第九站:回到埃及,回到Madinaty

11月,劉洋一年中第二次踏上埃及的土地,參加Madinaty國際藝術節。此次藝術節,除了雕塑家,主辦方還邀請了畫家和攝影藝術家共同參與。

Madinaty位於埃及開羅省Shorouk南部和新開羅東北部,是一個由政府規劃開發的新興城市。Madinaty的“總體規劃”是由三家美國頂級設計公司HHCP、SWA和Sasaki合作的成果,其設計側重於提供所有現在及未來的居民和遊客的需求。

Madinaty的規劃中不僅包括別墅和公寓樓,還有廣闊的綠地、高爾夫球場、醫院、商業中心、酒店、教育機構、體育和社會俱樂部,以滿足居民從物質到精神的全面需要。

而在初期,規劃者就已經把公共藝術設施的建設納入規劃之中。此次藝術家們在“Madinaty國際藝術節”中創作和展示的雕塑、繪畫和攝影作品,將成為當地重要的公共藝術資源,供公眾欣賞。

巴羅達女王參觀ITM國際雕塑創作營作品展,著綠色沙麗的為女王,著紅色沙麗的為ITM學院校長Kanupriya Singh女士

第十站:走進印度大學校園

2017年的最後一個月,劉洋來到印度巴羅達參加他今年的最後一個雕塑創作營。印度巴羅達創作營是在一所叫做“Itm Universe”的職業大學的校園中舉辦的,已經連續舉辦了三屆。

此次,主辦方邀請了來自印度、日本、中國三國的雕塑家。Itm Universe的負責人Kanupriya Singh女士幾乎每天都會來創作營現場和藝術家聊一會。

談起舉辦雕塑創作營的初衷,Kanupriya Singh女士説,藝術在整個人類的全面發展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藝術無處不在,不應該僅僅存在於不僅是畫廊或豪華客廳,它應該和每個人産生聯繫。“我們相信,藝術不僅使你敏感,而且使人精緻。” Kanupriya Singh女士告訴筆者,ITM Universe未來將繼續支援國際雕塑創作營的舉辦,為學校和所在地留下豐富的藝術遺産。

勇於擁抱生活的所有面向

一年的創作營之旅即將落下帷幕。一年10個月離開故鄉的生活,絕不可能只有風光無限,辛苦、危險、身體和精神上的極度疲憊感也如影隨形。作為一名行者,劉洋在選擇這種生活方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要全盤接受路途中所有的不如意。

印度巴羅達創作營的舉辦地巴羅達是聖雄甘地的故鄉。因為聖雄甘地追尋一種極簡的低慾望、低享受生活,所以巴羅達人全城茹素、禁酒,也沒有什麼熱鬧的娛樂活動。為了照顧外來的雕塑家們,主辦方已經很貼心地在伙食中安排了肉食。但對於習慣了在創作營期間有大量采風活動和文化交流活動的外國雕塑家來説,這種平淡如水的狀態要持續一個月就有些難熬。

而對劉洋來説,他很清楚每一次創作營他都將面臨未知的“功課”——不盡如人意是創作營生活的常態。既然選擇了這種生活,他就要去平和地適應一切可能出現的不如意。

此外,與歐洲的雕塑家相比,選擇這種極端生活狀態對於亞洲雕塑家的考驗更為艱巨。

歐洲是“國際雕塑創作營”的發源地,來自各國的藝術家們可以很容易地跨越國界,到歐洲其他國家去參加創作營。而對於來自亞洲的劉洋來説,在路途上花費的時間就要成倍于其他歐洲的同行。而且每到一個地方都需要重新適應一個新的語言環境,無論是工作和生活中花費的時間成本和精力都要數倍于其他講英語、法語、西班牙語的雕塑家。

繼續“一個人的超級工程”

雖説,藝術很難分高下,但是這種戶外雕塑坐落在多少個國家,影響了多少的市民,仍然是可以統計的。

2017年,劉洋走過4大洲的8個國家和地區,完成了15件大型戶外雕塑,創造了華人雕塑家戶外創作的年度記錄。這些作品有金屬焊接的,有各種不同質地的石材的,它們將會在未來的千百年中留在當地,也將中國文化和中國人對藝術和世界的理解留在當地。 

作為國際雕塑創作營聯盟的秘書長,他在過去一年數次會見了創作營所在國家的政府機構和官方組織的領導,完成“雕塑家”身份以外的工作。

此外,今年上半年,他還在創作營的間歇3次赴東南亞的7個國家,以主持人的身份參與拍攝了一部關於東盟的紀錄片。對於其他人來説,參與大型紀錄片的拍攝這一項工作就已經應接不暇了;而對曾經的媒體人、現在的雕塑家劉洋來説,和創作營的高強度體力勞動相比,密集的紀錄片拍攝最多只能算是他的“餐後甜點”。

在沒有任何官方資助的情況下,劉洋以獨特的方式,將自己的作品和當代中國藝術家對美的理解帶到世界的各個角落。“一個人想做成一點事情,總要堅持,總要有所付出。”

2018年,劉洋將繼續他的環球國際雕塑創作營之旅,為這個世界留下更多的雕塑作品。他也希望讀到他故事的普通人能看到更多種生活方式的可能性。

他將以自己的方式,繼續“一個人的超級工程”。

(作者:潘婷,國際雕塑創作營聯盟執行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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