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十八幅小油畫整整齊齊的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幾乎被打動了，多年來練就的鐵石般的審美心腸又一次發生動搖。這些畫兒出自美國當代藝術家約翰.沃克之手，由袁佐先生隻身從波士頓帶回，拆開層層包裝後，色彩四射開來，迷亂了我的眼睛。
約翰.沃克是一位年長的油畫大家，據説在美的聲望與吳冠中先生在中國相當，市場狀況也好生了得，社會各個階層的收藏者頗眾。今之所以能抬起懶惰的雙手寫點什麼，確實不是因為作品的名利，畢竟這點名利與當今國內藝術品的行情相比較，著實算不了什麼。我所感興趣的，僅僅是沃克的繪畫，以及通過這些繪畫傳遞出來的那麼一點兒“繪畫性”。説起“繪畫性”，讓我這位畫了半輩子畫的人都感覺久違了，好像許久都沒再想到過，色彩的奔放、顏料的高貴、筆觸的瘋狂。也許正處於“當下”的那些人們不再認同所謂“繪畫性”的存在，或者乾脆認定那些沒有“繪畫性”的東西才能叫做繪畫。其實有關“繪畫性”的含義絕不僅指上述的那麼幾條，但是説一千、道一萬，道理只有一個，那就是繪畫和繪畫中所應具有和所應彰顯的那個玩意兒，這個玩意兒就是“人性”。沃克的畫不但任性、也還隨意、更有自然。揮大筆、撒大嬌、罵大街、創大意，好不快活。一點都不矯情，一點都不做作，真是痛快、痛快之極。他的畫中既有“物”，也有“我”。“我”操縱“物”，“物”引誘“我”，“物”和“我”的關係曖昧非常。
沃克畫中的“現實”像沙盤一樣的任他擺布，忽而由他調遣、忽而由他利用，你來我往、一揮而就。而畫中的“非現實”又像做夢一樣，黑白顛倒、紅綠相間，讓人弄不明白，想得卻很清楚。沃克的“現實”是不確定的，幾聲淒厲、幾多昂揚，巍巍山河，換了人間，變了模樣，經常是在你自認為捕捉到“經驗”之時，他卻突然改變了方向。沃克的“非現實”是確定的，同樣是訴説、就是要説出個“不所以然”。同樣是描繪，就是要描出一個“惟妙不惟肖”，沒有人會認為他的“非現實”不是“現實”。“非現實”就是他的“現實”，而追尋“非現實”的努力就是他的“現實主義”，就是他的“名”以及他的“利”。在他的作品面前，我們大家都坦然了，因為此現實，不是彼現實的重復，更不是畫家們對客觀存在的毫無愧疚的利用。我們能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超越，這超越讓我興奮，好像自己的思緒也禁不住調入到了沃克的油畫顏料當中，從此孤單不再。我們也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希望，這希望讓我欣慰，逝者如斯，我居然本性依舊，遊蕩了一把沃克的“色彩天堂”。他人居然共鳴依舊，理會了沃克“我思故我在”式的現實表達，因為藝術的作用、繪畫的意義畢竟要産生於大家心靈之間的相互碰撞。
難得袁佐先生良苦用心一番，將沃克的繪畫介紹給大家。我也想著通過此次的交流活動提示朋友們，從更多的視角去看待繪畫是多麼的有趣，以不同的視角表現生活是多麼的不同。
文/ 李木
2010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