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個為什麼——葉楠的私人調查王國

時間:2010-03-05 09:50:29 | 來源:藝術中國

“我的作品其實大部分也是兩種,一部分是光,一部分是經濟政治學。”這一看似簡單的介紹就是葉楠在創作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一系列版畫和裝置期間向一位前來工作室參觀的來訪者所做的描述。葉楠小時候是科普百科全書《十萬個為什麼》的狂熱讀者,由此愛上了科幻小説。作為他首批成熟創作成果之一的該系列作品以藝術家兒時愛好為出發點也許再合適不過。

此處,光線與政治經濟被濃縮為兩個關鍵的象徵符號。第一個是一種紅褐色物質,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燃燒的火焰。這片深色陰影在該系列版畫中反覆出現。從象徵意義來講,藝術家對顏色的選擇意味深長。這種深紅與代表中國過去六十年曆史的紅色有所不同,模糊的指涉將葉楠與之前根正苗紅的老一輩藝術家區別開來。他使用的色彩紅中帶黑,因此避開了政治指涉的語域。組成這種顏色的實際物質則代表了低成本生産力和持續不斷的危險,隱約暗示了藝術家成長的時代環境。其中一個裝置提案因為過於危險而未能實現,主要內容就是把畫廊的一間展廳用磷全部涂上顏色,然後讓觀眾用砂紙在墻上畫畫,從而將整件作品置於被徹底銷毀的持續威脅下。

第二個代表政治經濟的主題形像是旗桿。藝術家顧德新在最近一次採訪中説“旗桿其實就是一種集體陽具。”葉楠通過作品表達的理解似乎比這一生動的弗洛伊德觀點更加複雜一點。他所感興趣的是未實現的可能性:第六國際、攜帶病毒的蚊子、過時的科學設備。旗桿不斷出現,在其中一個畫面上,無數旗桿插滿一個看上去孤立無援的星球,讓人聯想到一種在自然現實裏沒有任何根據的政治統治衝動。在這場展覽的中心裝置裏,藝術家樹立起自己的旗桿,讓光禿禿的旗桿懸挂在他所構建的圖像上方。這一曖昧不明的姿態成功地避開了“政治藝術”一詞代表的輕巧與虔誠。葉楠不是一個道德家,他擁有科學家的思維模式。他喜歡推測多於宣言,喜歡用圖像檢驗觀念,而不是用符號表達意識形態。

儘管如此,他開發了一套特別複雜的視覺語言系統,其來源包括從流行文化複製過來的文本、幾何圖形、符號肖像、抽象畫和科幻畫。從色彩和規格來看,這些不同風格以一種嚴格的簡約克制結合在一起,畫面上的深紅色則像一條貫穿始終的線索將這些看似毫無聯繫的圖像編織成了一個內容豐富的奇異夢境。這樣的野心——用藝術家手頭掌握的全部技法去表達一系列外延廣泛的觀念——出現在一個剛從美院畢業不久的年輕人身上,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葉楠與邱志傑的師徒關係起到了關鍵作用。那天邱志傑跟我一起去葉楠工作室,他一進門,就單膝跪在一張剛剛完成的版畫前,在作品粗糙的表面上劃燃了一根火柴,留下一道可以説是典型的邱志傑痕跡。進入新千年,邱志傑逐漸把精力從策展轉向教學,短短幾年間就為母校中國美院創造了一整套課程,用以傳授他所謂的“總體藝術”,這一范圍寬廣的創作實踐既紮根于社會調查和文獻研究,也側重於立體和活動影像的形式(邱志傑自己最著名的創作媒介)。這個工作室不管是以國際還是國內標準來看,都是不合常規的。佈置給學生的作業包括為杭州西湖的一個普通景點虛構傳説故事,然後假扮成導遊把這個故事講給一般遊客聽。葉楠就是這一教育改革的最早受益者,他的多才多藝和遠大抱負讓我們看到這種教學方法長期的可行性。

但除了師徒關係以外,我們還可以從他迅速成長的學生身上看到邱志傑的其他影響。比如,這一版畫系列就讓人想起邱志傑去年在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個展《破冰》上展出的水墨畫。(那些水墨畫反過來又讓人想起以馬賽爾•杜尚為首的一系列國內外藝術家長期探索的一整套語域,即以觀念為基礎的平面構圖,《大玻璃》就是這方面的代表作;葉楠的構圖邏輯似乎就想要通過一個大師引出另一個。)

如今,葉楠住在他工作室樓上一間幾乎沒有暖氣的房間裏,每天都能聽到“環鐵”上的列車從窗前呼嘯而過。“環鐵”現在已成為北京年輕藝術家聚居區的代名詞。但“年輕藝術家”並不能真正表現這裡的創作氣氛。葉楠的工作室位於一排廢棄的空間當中,這些空間在2006和2007年藝術熱潮中迎來了它們的繁榮期,一年以後,隨著經濟危機襲來,一個個全部大門緊閉。這裡荒涼,沒有人氣,我們很容易想像這裡插滿旗桿,就像葉楠作品裏描繪的那樣。

田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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