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魯文化發祥地之一。齊國晏嬰、北宋張擇端、清代陳介祺皆出於此,歐陽修、范仲淹、鄭板橋曾官於此,于當地文化深有影響。諸城齊屬瑯琊,隋稱密州,後歸青州,今屬濰坊,俊賢輩出,文脈昌熾,有鄒魯遺風,尤以“羅鍋”劉墉名世。宋蘇東坡曾官此地,有“西北望,射天狼”豪言傳世。後大為遠赴西北,以草原大漠為藝術故鄉,終修成正果,此蘇軾之預乎!大為幼雖家寒,卻承祖父教誨以詩書繼世,具仁愛之心,又得祖母扎風箏、剪窗花之熏沐,富丹青夙慧。
大為少年時隨父母及全家遠赴內蒙,日觀雲飛霞走,夜賞星斗闌幹,身心伴藝術想像之羽翼成長,由小學至初中已能試為大幅創作。不意遇饑饉年月,無奈以嫩骨弱軀卸石、扛包以補家境,鑄就吃苦耐勞、自強不息之志。後入內蒙師範學院美術系兼學中西畫藝。一九六六年逢“文革”驟起,受命率隊串聯長征,與駝隊相伴,沐風沙烈日,穿騰格裏沙漠,越河西走廊,穿新疆戈壁,步行千里,歷時四月,心志俱苦不堪言。事雖荒誕不經,卻也永志難忘,駱駝般堅韌耐勞之性遂因之滲融于血,陶鑄于骨,此或為熱衷駱駝造像之情緣,亦或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之兆。其後曾事鉗工,年近而立,于《包頭日報》任美術編輯、記者,乃得馳騁大漠,走馬草原,與牧民同歌共飲,歡愉達旦,齊魯樸質遂與草原豪情匯流於心,此正大為塑人樹藝之源。君辦報之餘,勤事創作,一九七二至一九七六年,其作四度入選全國大展,乃稱內蒙畫壇之翹楚。
難忘一九七八,大為與予等數人有緣錄取中央美術學院新時期之首屆研究生,君于中國畫係得班主任葉淺予及蔣兆和、劉淩滄諸導師教誨,復受李苦禪、李可染、吳作人、黃胄等校內外名師熏陶,眼界為之開闊,學養得以厚補,乃由博及約專事人物,藝道昇華躍如。此後三十年,君與諸學友攜手共進,堪謂新時期中國人物畫創作之中堅。君又任中國人民解放軍藝術學院美術系主任,先後當選中國美術家協會常務副主席、主席之職,肩挑整個中國美術事業及文化發展之重擔。于新世紀,領導策劃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二〇〇五年當選國際造型藝術家協會代表大會IAA主席,為促進中外美術交流,推動世界美術繁榮盡心竭力,未料區區丹青卻大有作為。
大為自信于業,謙和於人,卻不以美術官員自居,唯感時間之窮,故能走遍天下,處處生活;分秒之暇,速寫不輟;片刻工夫,揮灑水彩;更深夜闌,埋首創作,若耕耘放牧者勞作不息,時積汗為鹽而不自知。君時時保持畫家本色,且畫藝隨事業共進,此最令人嘆賞。今上海美術館邀為展出,洋洋灑灑分速寫、水彩、中國畫創作三大部類,時間跨度近40年,可窺春華秋實之一斑。茲將此三類作品略事分述:
速寫為繪事之基本功,葉淺予、黃胄諸前賢更以速寫入畫創筆墨新風,為現代人物畫辟一新途。大為承此新傳統,筆不離手已成慣性,鐵杵磨針已漸精熟,心、眼、手相諧,穩、準、狠成象,積近萬速寫之功,造型因之不惑,生活如萬斛泉源,既是創作素材,亦可獨立成篇,非攝影所能代。
大為久嗜水彩,每畫水彩最為暢懷。至今每逢出差仍必攜水彩畫具,草原雲影,南國山林,異域風情盡收畫囊,日積月累,居然數百近千,曾辦專題展覽,出版專冊,自謂旅途回憶之編織。水彩與水墨實共一水,水彩之色彩、光影、水份已滲化水墨,其水彩亦具水墨之筆性,此正大箴先生言大為畫道“融會通達”之例。
大為人物畫之徑,由工而半工半簡,漸臻簡筆沒骨,分非截然,亦有穿插。工筆如《馬背上的民族》、《草原上的歌》妙麗中有蒙古漢子之豪氣,《晚風》則精心構思,以鄧小平休憩狀于平凡中見其堅毅自信風采,此皆中國工筆畫于新時期走出低谷攀登巔峰之作;半工半簡之作如《帕米爾婚禮》、《巴扎歸來》,筆路枯潤相間,墨彩滋乳渾融,乃充滿生命活力之新疆風情;近作《遠山》以簡筆沒骨揮寫苗女側影,可謂寫意,又一變也;民工系列則以黑白為宗,富人文關懷之精神,其深度可鑒。縱覽其作,以寫實為宗融以寫意,貼近現實民生復緬懷革命歷史,精神健康情調舒朗充滿陽光,評者謂共具“史詩風格與牧歌情調”(王鏞),誠為當代現實主義水墨人物畫主流大軍之旗手,正面頌揚真、善、美之歌者。其情、其意、其思、其藝盡在筆墨色間,不待鄙人贅言。
此番赴滬展示行前,問及大為感慨,大為言:上海畫家自有特色,與予有同有異,藉此交流互補,聽取意見,以益共進,並囑予撰此文以代前言。
己醜仲春
劉曦林識
大為、瑞華:
前言稿初成,今發去,如有不妥、不足,煩再修改,計1790字,不知合適否?我明晚從西安回來,再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