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歷史的光榮變成今天的光彩!
藝術中國:2005年底到現在(2009年2月),就任官長以來,您認為中國美術館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范迪安:我想在中國任何一個文化機構本身的變化,都是這個社會發展變化的一個縮影,其實中國美術館也是這樣。近三年來,中國美術館首先在年度的觀眾量上有一個疾速地上升。2006年是38萬人,2007年是80萬人,2008年超過了105萬人。這個觀眾量的急劇上升,我想無論是對於我這個當館長的,還是我的全部同仁們,可以説都是一個非常大的鼓舞。同時,我也認為這個數字有一點象徵性。因為它體現了今天的老百姓對美術生活的一種更高的期待和更熱烈的參與,這是中國社會文化生活正在發生變化的一個數字縮影。我覺得這是很有意思的。
因為我們講國家美術館也好,包括國家其他的文化設施也好,首先是要讓這些設施發揮作用,不能説建立了這個機構,有了這個館舍,甚至還投入了很多財力、物力,就僅僅是把這個單位養起來,把這個機構養住,這是不行的。國家的文化機構要使人民群眾能夠獲得最大的文化享受,這可以説是現在政府重民生、講民生,在文化上也要講民生的一個重要尺規。所以國家的文化設施如何能夠發揮它的最大價值和作用,就要看它能不能為最多的受眾去服務。所以在某種程度上,我認為觀眾量,不管是舞臺藝術還是美術館、博物館的藝術,它都是一個衡量的重要尺規。雖然它不是唯一的尺規,但它是一個重要的尺規。我們的戲、我們的展覽,如果沒有觀眾的話,如果無人喝彩或者是少有人喝彩的話,實際上國家的投入就是一種浪費。所以在這個意義上,觀眾的數量是衡量一個文化機構的文化設施能否産生重大價值的一個重要尺規。
當然,美術館的觀眾量與舞臺藝術的觀眾量又有所不同,因為美術館的觀眾量是需要更多地培養人們在美術上的審美習慣來形成的。可以説過去三年來,美術館在如何能夠提升自己的吸引力,如何能夠逐步廣泛地培養起老百姓的美術審美習慣這些方面做了一些工作。如果説有什麼變化,我想這是一個重要變化,這種重要變化是反映了雙向的狀況。一方面是我們的老百姓更多地願意到美術館感受藝術最新的創造,包括在審美的認知上能夠獲得更多的提升。另一方面,美術館也在緊緊抓住這種形式,抓住這種機遇進行了一些創造性的工作,獲得了這樣的觀眾量。
藝術中國:如果讓您用一些關鍵詞來描述中國美術館,您會用哪些?
范迪安:我想如何描述中國美術館可能不在於我如何來描述它,我倒是覺得中國美術館的存在是從它的歷史發展到當代的過程中,被社會、被藝術界所共同描述的一些形像是值得我們今天在這裡幹事的人們特別珍惜,要特別地予以加倍保護和為它繼續增添光彩的。大家可能都知道,首先是在中國的藝術界,大家都把中國美術館稱作“最高美術殿堂”。我認為這六個字裏面,一個“最高”、一個“殿堂”,是非常具有象徵性的。不僅是藝術界這麼講,美術界這麼講,其實老百姓那裏也這麼講。一講到中國美術館,就會説那裏是“最高美術殿堂”。當然從它的實際工作中又加了六個字“對外交流窗口”。一個“最高美術殿堂”,一個“對外交流窗口”,我想大概就是中國美術館從建築到今天是50年,從開館到今天也是40多年,這是歷史對它的定評。但這個定評能不能名副其實,在新的時代下能不能名副其實?那這就需要做工作。所以我根本不敢能對美術館説出幾個新的定位來,但是我想我們如何使得歷史的定位在今天的形勢下還仍然名副其實,這是國立的機構、國家的機構一個特別重的課題。因為我們有著歷史優勢,這是毫無疑問的。在市場經濟之前,我們整個的社會組織是在一种經濟模式下運作的。隨著我們進入市場經濟,整個社會生活的秩序、方式都隨著經濟秩序、經濟體制的變革而産生了極大的變化。所以原來一些堪稱為歷史優勢的名牌、品牌,能不能在今天仍然具有魅力,這個魅力之所以困難,就是因為你過去是在沒有競爭的情況下,當然地拿到了“國家……”這個銜頭,而今天是大家共同都能夠來做一種事業的情況下,那就面臨著競爭了。所以我經常想,國有的文化單位和文化機構就像國有企業一樣,它要面對市場的競爭重新建立自己的形象、品牌,乃至於威信。更何況今天的中國社會文化又是在國際化的網路時代、全球時代,文化交流的全球時代,這方面自然而然就更增加了難度。回過頭來,我們剛剛講,如何使得美術館真正是一個殿堂,這個殿堂不僅使得在這裡展出的藝術作品具有代表性的品質,而且這個殿堂是能夠放下架子讓老百姓都能走進來的,是一個人民共用的殿堂,這就需要為這個殿堂做一種新的要求,所以這個要求,在這幾年來,我們就把它放到了更廣泛的公共教育的層面上進行思考。也就是美術館整個系統要著眼于提升社會的審美水準,要著眼于把美術館建造成一個大家都能夠有所收穫的審美的教育園地,要在這方面做一些工作,才能夠使得這個殿堂不是遠離大家的心靈,而是更加貼近大家的文化需求。比如説,能不能使得美術館仍然具有比較高的,甚至是能夠在整個美術發展這樣一個動態過程中有所引領,或者説有所體現。我們講的文化主流,或者説文化的主導思想,這方面也是一個挑戰。因為今天藝術創作,毫無疑問是一個多種多樣的,多種藝術觀念相互並存,更不用説多種樣式同時在生長的一個時代。作為國家美術館,如何在這麼一個藝術創造繁榮蓬勃,同時也有點雜亂的態勢下,能夠形成比較高的學術水準。在這裡面能夠給大家對藝術,特別是對視覺藝術創造中的紛繁的現象,還能夠有一些可以帶著主導性的,或者是方向性的認知。否則人們今天就會説審美已經沒有標準了,因為藝術創作已經沒有標準了。當然,藝術創作不能有恒定的標準,但是它要有能夠體現這個時期、這個國家、這個社會文化發展的重要的特徵,同時能夠表現出一種高水準的藝術品質。這個東西在大家的心目中是需要去尋找的一些好的作品、好的方向的。我想,美術館就需要在這個方面,在“最高”上面做一些文章,這就涉及到我們如何提升展覽的水準,如何提升展覽的品質的問題。所以在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想的更多的是對國立的、公立的、老牌的機構來説,都有一個如何使歷史的光榮變成今天的光彩。這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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