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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旭作品展”即將在對比窗藝廊開展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6-10-12 15:24:16 | 文章來源: 世紀線上中國藝術網

    森林裏的彎腰樹與公園裏的樹是不一樣的。彎腰樹按照彎腰樹的生長環境在長它的枝,結它的果,別的樹按照別的樹的生長的態式和它自身的規律來生長。我就是那棵彎腰樹,讓我打直了身體充當那棵筆直的樹榦,我充當不了。──羅旭

    羅旭的策略具有雙重諷刺性:一方面,他脫離了許多中國當代藝術家的創作風格和道路,另一方面,他的作品獲得了全世界的廣泛支援。他的姿態本身就是一種展示,展現的是一個瘋子或者一個隱士的習性,以此來驗證自己的藝術夢想。然而,羅旭又不可能僅僅是一個瘋子或者一個隱士,因為他的藝術形式贏得了國內外眾多的關注。他的作品所帶來的影響表明:選擇大腿作為基本形式,羅旭想表達的遠遠超出了他的個人觀念。在國內,羅旭的美腿作品被理解為:對古老中國“裹小腳”傳統的注解,對中國女性從傳統束縛和社會等級制度中解放出來的闡釋,對國家力量控制公民個人生活的評注。在國外,則被看作個人的創作,是超性愛注視的作品,是放縱的男性主義的見證。這兩種理解都忽視了作品中蘊涵的藝術創作複雜性。羅旭採用了數字媒體中的漸變技術,使用圖像處理軟體Photoshop將大腿變成了炸彈、飛機以及電力圖標。然後,他又將這些幻想重新演繹成三維立體形式,然後用或者玻璃鋼製作。因此,創作一件作品,他必須使用至少三種媒介結合的技巧。另外,他還需要敢於冒險,觀眾們也許會取笑他,也許會忽視藝術家的幽默,結果大家一起嘲笑藝術家,而不是與藝術家一起玩笑。

    鍾情于自嘲是一種勇敢的行為。羅旭沒有把自己放在高處,而是幾乎把自己分解了。試想一下會覺得奇怪:不足十年之前,還沒有藝術中心展出當代藝術作品的時候,一個中國藝術家就已經在尋求這些地方之外的避難所了。更奇怪的是:當大多數中國藝術家注重於擠進現代藝術領域,尤其是尋求海外發展的時候,這位藝術家還宣稱自己是“門外漢”。而最奇怪的甚至不可思議的是:這位中國藝術家,竟然如同瘋狂的天才文森特 凡 高一樣,開始從事現代主義神話,而當時這一意識形態幾乎還沒有在中國大地上紮根。

    我不知道什麼叫典型的中國,什麼叫典型的世界。馬鈴薯從地裏出來的時候就是馬鈴薯,從雲南的地裏出來就是雲南馬鈴薯,同樣美國的地裏出來的馬鈴薯就是美國馬鈴薯。有趣的是,這些不同地域刨出來的馬鈴薯,轉化成了馬鈴薯條,香辣馬鈴薯片。──羅旭

    在亞洲和非洲一樣的非西方世界的藝術中心,那裏的當代藝術常常被藝術正統性的問題所困擾。這件作品是真正具有本土色彩,還是被合成的國際語言所稀釋了呢?它是在國外銷售,還是迎合國際範圍的觀眾。這個難題對藝術家而言,是一個陷阱,很難掙脫。以當代中國藝術家們為例,九十年代初期,許多中國藝術家帶著充滿中國傳統韻味的作品出現在國際藝術舞臺上,他們通過重塑毛主席的肖像,或者使用竹子或米紙這些傳統材料製作。即便是在徐冰或者蔡國強他們更具試驗意義的作品之中,西方人仍然可以發現藝術創作核心中的中國特色。這種狀況可以認為是,對藝術正統性的渴求,是一個藝術家面對本族文化堅定不移的肯定。然而,這可能也是文化旅遊的帶來的不健康需求,使得藝術包涵了異國他鄉的旅遊見聞。在這兩種極端做法之間,我們很難把當代中國藝術家看作一個依據個人觀點進行藝術創作的獨立個體,而不是作為某種特定文化的代言人。

    羅旭深刻理解到了一點:也許中國特色可以帶給他短暫的聲名,最終卻會切斷他漫長的藝術生命。他並非有意識地不遵循基本地藝術準則,而是他知道只有追求個人藝術語言,才最能抓住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從本質上看,羅旭的美腿作品是超現實的,是一位中國藝術家不可多得的審美觀,非常接近薩爾瓦多 達利的油畫或者曼 瑞的攝影作品所表現的性徵。羅旭的個人語言乍一看沒有什麼中國特色,而且他選擇女人的大腿做題材,看起來既沒有深度也沒有意義。然而,在這些膚淺的雕像之中的某處,羅旭也許捕捉到了真正的人性的普遍性,就象在任何一個都市,路上的男人們對女性的美腿有意無意的一瞥。

    在羅旭看來,對於普遍性的追求,是所有藝術創作的中心,通常需要回歸到母體子宮中去,而他就選擇了土著巢。它標誌著對自然的回歸,尤其是要與都市生活帶來的干擾進行對抗。這就意味著,藝術家必須完全投身於自然,識別生物現象,從而使人類經歷之主旨復活。

    人類生活的狀態、過程、意義,僅同於一片樹葉,這個是我五十歲的人生觀,五十歲的經歷,是我感受到的人生觀和自然觀。其實,我們仔細地看一片樹葉的過程,會發現跟人及其得相似,當然,不相似的一點,人遠遠不如一片樹葉那麼活得自然而然。──羅旭

    羅旭最近一系列作品,通過研究樹葉這一普遍的自然元素,來探索普遍的人類情感。他的“樹葉”比真人還要高,它們不僅僅是簡單的自然生命,而且能使人聯想到人類的情感。這些巨大的青銅樹葉,或痛苦掙扎,或舒坦愉悅,形象生動,已經不是簡單的象徵物了。它們是天然野生的樹葉,而不是人為種植的草木。它們生長著、變換著色彩、直到凋零飄落,化身泥土,都是生命迴圈中的一部分。然而,它們勇往直前地抗爭著,而不像秋天裏散落在草坪上的落葉那樣,順從地被收集起來。

    羅旭的美腿作品也許是純肉欲的表達,但他的樹葉表達的卻是生命。美腿作品頗具諷刺意味地,把個體的性慾轉化成無畏的公共宣言。樹葉系列則是羅旭較為雋永、成熟的作品,體現了藝術家對於生命的深邃思索。樹葉作品的種種表情使人回憶起他土著巢裏的早期作品。那裏有一個房間堆滿了高大的巨型雕塑,一個個都包含了不同心情的面部表情,仿佛一個嗚咽的組曲。現在,羅旭把種種情感刻畫在巨大的樹葉雕塑上,乞求觀眾們去沉思那些常被忽略的自然因素。

    羅旭把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片簡單的樹葉上,讓我們仔細審視一個簡單的表情,把它當作一件有價值的紀念碑式的藝術品。也許,這又是一個瘋子的追求,把人類表情本身作為視覺主題。當然,羅旭對於女人大腿不加掩飾的迷戀,有些不成熟,也令人尷尬。的確,只有一個瘋子才會歪曲情緒反映的重要性,尤其是身處這樣一個自我放棄多於自我滿足的社會,身處這樣一個消費主義勝於個體愉悅的社會。這是歇斯底里的表現,與沉思截然不同。事實上,羅旭要求他的觀眾們盯著一片樹葉,關注一種表情,已經創造出與學者相反的對立,這是一個單純的自然物體的沉思,不是為了冷卻情緒,而是為了喚醒激情,激發想像力。

    這是高度浪漫主義的作品,依託自然本身,提高藝術家的個人風格。這與19世紀那些小説和繪畫一樣,白雲、高山和落日都是崇高的象徵,較之簡單的遭遇自然更為有力。與此同時,羅旭的樹葉雕塑頗具亞洲風味,襯托出了觀者的渺小,並將觀者帶到適合的位置,以彰顯自然的雄偉壯麗。羅旭在他的土著巢周圍耕地勞作,種花養草,舞弄雕塑,不斷地探索植物超現實主義的可能性。這並不是純粹的自然,而是特殊培養的自然世界,來展示它超越藝術和文明人造觀念的不朽力量。

    所以,羅旭的花園──不論是他家的周邊,還是他正在興建的堆滿樹葉雕塑的工作室──都未必是對自然的回歸。這未必就是回歸伊甸園,回歸那片純潔無暇的凈土,回歸那段工業化尚未玷污人類經歷的美好時光。這是一片想像的園區,草木茂盛、動物群行,充斥著激情與性徵。這種自然狀態,因為是人造的,而變得愈加令人神往了。看看土著巢的位置,昆明城外已經有一條高速公路經過土著巢,帶來了喧囂、污染,以及交通堵塞。然而,在這片土地上,土著巢從騷動中退出了,並不能達到讓自然做主的完美狀態。羅旭發現了,其他人可能也相繼發現了──要保存有意義的中國內涵,需要運用薩爾瓦多 達利的想像力以及堂 吉訶德的固執。羅旭和這些活著的或是想像出來的空想家們非常相似,一個空想家把熔化的鐘挂在樹枝上,另一個則把風車當作惡龍。這兩個空想家都不是中國人,但是羅旭卻與他們非常像,這只能説明他的想像力終究是非常豐富,無所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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