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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記”——周春芽訪談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7-03-02 16:36:38 | 文章來源: 今日美術館 提供

周春芽文章兩篇
周春芽 簡歷
周春芽和他的狗
新繪畫的“桃月”——周春芽的藝術歷程
立非常之人 做非常之事
花間記——周春芽繪畫雕塑作品展

漆 瀾


    漆 瀾(以下簡稱漆):從“傷痕美術”、“八五新潮”,再至“後八九”,你是重要的當事人和見證者,請談談你對中國當代藝術這幾個關鍵發展段落的看法,以及你自己與這個進程的關係。
    周春芽
(以下簡稱周):我從一開始進入創作,就拒絕進入某種類型或模式,但受當時國內的情緒化的時流影響,也有過一段摸索期。一個畫家在起步的時候,往往更有主流期待,更急於在觀念和形態上誇張一些,不僅僅是個體藝術家如此,就整個時代而言都是如此。那個時期,國門初開,藝術界很亢奮,都急於引起國際的關注,激進、誇張、矯飾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當到了成熟期,這些外在的東西就慢慢的變得次要了,藝術的中心話題還是形態和趣味的問題,少了虛妄的“革命”熱情,但變得真實、真誠了,慢慢學會了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説。

    漆:從今天當代架上藝術的格局和話語權的角度來看,當年衝鋒陷陣的勇士們前赴後繼,得能“列土分茅”者,鳳毛麟角。從“新潮美術”到“觀念圖像”,中國架上繪畫的現代化進程實際上是一個“形態”的演進過程,但這個形態的演進過程卻是在緊鑼密鼓的“文化策略”——“觀念”的助威聲中進行的,但觀眾、畫家、批評家都心知肚明,“形態”是一套,“觀念”是一套,平行但不對稱,觀念是策略,是一種“王顧左右而言他”的話語掩護,因為那時我們都需要這種神秘性的掩護,甚至可以説是“庇護”。時至今天,我們還有必要保持這種策略的神秘性嗎?我們還需要這種掩護手段嗎?
    周:
中國當代藝術的確是在策略話語的幫助下走出困境的,但這種“困境”也有人為的緊張成分,並借助這種人為的緊張在主流文化的陣營中謀求到了“合法身份”。我很贊同《藝術當代》2005年第一期“卷首語”的總結:“‘八五新潮’在學理上包括兩個層面的含義,即現代文化的啟蒙問題和藝術的個性及形式問題”。從這點上來看,強調“觀念”也是必要的,因為中國當時實際是一個具有突變性質的轉變期,各個階段、各個領域所有的“現代化”問題交織在了一起,“要説的話太多”,又不知怎麼説。“八五新潮”就是在這樣的情緒化背景下進行的,就像要你用一千字寫出一本當代美術史那樣困難,太困難了!可以想像,這樣的寫作是高度概括甚至是粗糙的,唯一的解決辦法,也是非如此不可、別無選擇的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把複雜的問題搞簡單,這就是策略。正如你們所説的那樣,“八五新潮”是在“以社會學的普遍闡釋為依據,以緊張和前衛為策略”,這樣的總結是比較正確的。

    漆:當然,“觀念藝術”也是中國當代藝術謀求合法身份的重要歷史術語,曾在當時為當代藝術的發展起到了號召的作用,其歷史貢獻無庸置疑。但是,我認為“觀念藝術”只是中國當代藝術階段性的策略概念,而“當代藝術”應該大大的超越這個概念。“傷痕美術”——“八五新潮”——“後八九”——“觀念圖像”,這條線索是理論的梳理,顯得簡潔明快,但就實際歷史而言,當年的創作活動要比這條線索所歸納的要生動豐富得多。
    周:“
觀念藝術”在1980、1990年代對我們解放思維、破除模式化禁錮起到了“革命性”的作用,今天大家自由多了,但我沒有忘記“觀念藝術”的歷史貢獻,現在回想起當年那種激進、較真的勁頭仍讓我感動不已。但作為一個藝術家,不管在怎樣的背景下,重要的是保持藝術感受的敏感性和獨立自覺的個性意識,同時還要有真誠的人文關懷,眼光要長遠,不能只關注當下和近期的東西,只有把創作放在更寬闊、更宏大的歷史背景中,你的作品才能大於話語闡釋,藝術才能在同時代的文化中擁有獨立表達、自主發聲的地位,而不是靠外在的解釋和發揮而生存。1989年我從德國回來,有了三年的留學經歷,本土傳統在經過短暫的疏離後反而倍感親近。我一頭扎進了中國傳統繪畫之中,開始系統的研究古代文人繪畫,尤其是在“元四家”、八大、董其昌的圖式形態中找到了我的興趣點,這是我繪畫生涯的重要轉捩點:我決心走一條“出人意料”的全新的路。

    漆:你在1980年代至1990年代初期,藝術趣味既不同於“宏大敘事”,自1990年代以來,又與當下流行的“圖像性質”保持著警惕而自覺的距離,你是否刻意保持這種距離?
    周:
當然,我隨時都在注意不要跟別人發生粘連。我的性格比較隨和,我的作品也都是即興性的,有很大的隨意成分,如果説我唯一有刻意成分的地方——那就是絕對刻意的不跟別人雷同。也許正是由於這種“刻意”,你所説的這兩種“主流”都與我擦肩而過,讓我一路從“邊緣”走過來。作為一個畫家,也許沒有必要去太多的考慮什麼“主流”和“邊緣”,因為這些概念是認識論問題,而不是創作論問題,畫家最要緊的是創作。還是那句老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説”。
    讓作品具有多重視覺屬性,這也是我的追求。我的作品在本意上並不是圖像,但在當代視覺的釋讀環境中無疑會被釋讀為圖像性質,我並不拒絕、也無法拒絕這種“善意的誤讀”,但值得指出的是,我的理想是動態的、敏感的表現而不是靜態、模式化的呈現。我不僅僅追求形態本身的動態感,同時,更希望自己筆下的形象能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媒材領域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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