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在“灰色”之間—陳文驥的油畫創作及其他)
馮博一
我一直比較相信藝術與現實的關係猶如是時代和社會的一面鏡子。如果從中國現、當代藝術史的角度考察藝術與現實的關係,就會發現有兩個值得注意的傾向:一是許多藝術家始終執著于藝術對“現實”直接的投射和反映,相信現代性能夠洞察生活的真相和現實本身,於是藝術的作用自然成為對歷史趨向的反映;二是始終執著于宏大歷史進程的表現,執著于探究緊迫的民族和階級衝突下的社會狀況和革命激情。這兩者都與中國現代性歷史面對的民族屈辱和社會危機緊密相連,是中國的歷史必然和中國現代性的特點之一。改革開放之後,由於社會轉型所造成的中國現實本身的複雜性和豐富性,為中國前衛藝術提供了可利用的充沛資源,根植于現世的奇景異觀也是構成其具有獨特魅力的原因之一。因為,對當代文化境遇以及在這種處境中的個人生存的思考和敏銳,將導致對舊有藝術形式在方法論上的改造,而藝術家需要的是用一種規定為“藝術”的方法和話語來體現這種思想觀念。這既是我判斷一位藝術家和作品價值的標準之一,也是我關注並積極介入當代實驗藝術在思考方法上的支撐點。
如果按我上述的判斷,我對陳文驥在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一系列如《黃色的沙發》、《網上的粉紅紙》、《紅色的領巾》等作品更感興趣。雖然畫面中沒有直接的現實喧囂,只是一幅幅冷峻與靜謐的場景和器物,但思考的邏輯是直接從現實中汲取的,折射出那個時期人們對現實的不安與茫然,在精神上無所歸期的漂浮,以及對現實本身荒誕性的隱喻。到90年代末,陳文驥的創作視角開始從“自己房間”中的場景、器物,轉向他目光所及的“窗外風景”。這種風景的描繪都是從蒼荒的情景展開的。《至尊系列》作品在一片灰朦的色調中突兀出煙囪、旗桿、路燈,《遠景》、《弱呼吸》等作品潛隱出時代的氣息和新時代勃勃生機背後潛藏著的暗影,《終無限》、《留住光》則進一步聚焦的是他生活在郊區城鎮特定環境所導致的冷漠、單調和缺乏個性,以及現代主義所帶來的視覺上的不毛與荒涼,更深地延伸出他對現代生活無機品質的質疑。這種喪失了文化記憶的城市形象,事實上不僅僅作為一種現代主義文化象徵的呈現,它同時也是中國普遍城市開發與規劃形象的一種真實面貌。與他早期的景物相比較,其創作思路是一脈相承的,只不過具體的場景有所不同,在油畫語言上更為純粹、簡約。而新近的作品如《三回》、《漸離》、《自覺》、《一決》等,好像與現實愈來愈遠而顯得淡泊、無為,與前衛也是離去之後的漸行漸遠,更注重個人內心靜觀的認知與體驗,以及對油畫語言的不斷深入與純化,連作品的題目也是充滿了禪宗的意味。試圖在在意念與意境中體現東方的情懷,別有一番新鮮的語感和語境,顯示了他的繪畫跨出了對於“似真性”的追求之後,在一種非具體的關係中,凸現了一種“不確定性”的作用,一種無法把握的無限變動。
“一切”陳文驥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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