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爾敏: 我就是喜歡你們回眸黃金歲月高談闊論偶爾又深沉的樣子

時間:2017-06-30 17:20:41 | 來源: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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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剛與呂澎

(原標題:我就是喜歡你們回眸黃金歲月高談闊論偶爾又深沉的樣子——拜讀呂澎《血緣的歷史-1996年之前的張曉剛》)

文/樸爾敏

我還是喜歡老一點的男人,像我父親和叔叔那樣的。因為他們是上世紀80年代、那個被認為離今天最近的一個“黃金時代”裏,風華最茂的男人。相比消費主義時代的“小鮮肉”,他們的形式、內容、內涵……都要豐富和深廣得多。

我們站在今天遙望那個時代,就像伍迪艾倫鏡頭中的吉爾誤入午夜巴黎,碰到畢加索和他的情人,菲茨傑拉德剛寫完《了不起的蓋茨比》,海明威在去花園街27號蹭飯的路上,杜娜•巴恩斯翩翩起舞,而沙龍女主人斯坦因聳著肩説:你們都是迷惘的一代。

呂澎與樸爾敏

“呂帥”是我和身邊的姑娘對呂澎的稱呼。呂帥名澎,他的澎湃卻如同地心的岩漿,隱藏在浩瀚文字的千軍萬馬之後,不著痕跡。呂帥在寫完《血緣的歷史》後,用導師兼藝術史家的嚴肅口穩説:“喏,拿去看。有些藝術家本身就代表或象徵著一個時代。”言下之意,透過一部張曉剛的個人史,就可以窺探中國當代藝術史的輪廓甚至部分精髓。

1993年,“中國經驗”畫展

無論從藝術或藝術史的角度,我都沒有資格為呂帥的書寫評。然而呂帥和張曉剛偏偏是我所喜歡的那個時代的男人。追溯起來,這種“盲從”的起點大概是十幾年前,我開始較多接觸第三代詩人,我在聽他們描述80年代文藝沙龍的過程中,穿越般地愛上了那個時代。我喜歡他們回眸黃金歲月時高談闊論,偶爾又深沉的樣子,那些我從未經歷過的燦爛奇妙的小集體文化,在他們的回憶和對照中散發出迷人光輝,甚至讓我覺得今天的生活索然無味。

1990年,張曉剛于成都走馬街家中。在這間十平方米的房間中曾完成《生生息息》、《重復的空間》等作品

這其實是一場超越四維時空的相遇:我先在20歲的年紀認識了現實生活中已成為大哥大的李亞偉、馬松、默默,大姐大翟永明……瞻仰他們的成就與不俗,並尾隨他們描摹的沙龍傳説,逆時空而行,認識了何多苓、周春芽、張曉剛、呂澎這些名字,以及一個特定時代的文藝青年群像,最後又回到現實,把這些名字與現實中的人逐一對應,感受他們的契合或抽離。

從這個意義上説,我第一次見到的呂帥,根本不是2015年在西安作為“新星星藝術獎”終審評委的那個藝術史家。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一位詩人的舊相簿裏,他站在他的照片中,頭戴歐美式的平頂海軍鴨舌帽,身穿寬鬆的針織毛衣,目光隔著大大的金屬框鏡片,嗖嗖地望向一個未知的方向。我首先認識了這樣的他,聽他的故事,再用很多年,才走到約30年後的他面前。

呂澎舊照

30年後的呂帥為1958-1996年的張曉剛寫了一部斷代史,我在這部斷代史中看到了藝術和人生,更看到了一個我以前沒有認知到的,更加立體的時代。

我想,人應該有三種“血緣”。第一種是我們通常理解的來自父母的DNA傳遞,那是一種蛋白質的組合。

第二種是來自浩淼宇宙的元素傳遞。説白了,我們和桌椅板凳、樹木河流、猩猩狒狒並沒什麼兩樣,都是由數得過來的那麼多種元素組成。

第三種“血緣”説起來有些玄幻,它是與社會結構、意識形態、個人思想有關的傳遞、交流與衝突,表現為形而上的“格局”。如果非要找一個載體,我認為可能是某種説不清道不明的“量子”。而所謂“當代性”,也許就是對這第三種血緣關係下藝術家某種存在狀態的描述。

如果説前兩種血緣是“老天的安排”,那麼第三種血緣更像擲骰子,如此多維而複雜的“緣份”滲雜在一起,似偶然,又似有跡可循,其上會生長出怎樣的“個人”,這真是個巨大的謎題。與呂帥筆下“雙魚座的卓越敏感者”張曉剛一樣,我的父親其實也做過美工謀生,他不知為何悄悄創作的那些未完成的畫稿,至今尚有一些“殘軀”塵封在家中的閣樓。然而擲骰子的力量是強大的,五十年代生人在複雜的血緣歷史中完成了他們看得見和看不見的蛻變,在那已經巨變又即將巨變的時代關口,各種維度的環境正在或即將浸染他們的生命和創作,他們失落、亢奮、痛、迷離或掙扎,直到若干年後走向截然不同的分水嶺。只有在讀過《血緣的歷史》之後,所謂的“新時代青年”才會懵懂領略張曉剛那句話:“一件作品的創作,背後的代價就是生命,就是人生。”我們也才會明白為何那樣的創作,才會被寫進藝術的歷史。

大家庭系列風格即將出現

2015年在西安,我們要為“新星星藝術展”招募一些美院的學生志願者,然而工作推進的過程讓我詫異:年輕的孩子們寧願放棄一次重要的布展或藝術交流,原因僅僅是擔心缺了某一門輔科的見習可能會被扣學分。

於是我試圖去看我們這一代擲到的那顆骰子,首先它質地上乘,其次它整齊劃一。它使我們的人生更加精良有序,卻難以對生命産生裂變式的加權效應。我不喜歡這樣的有序,就像從主流價值觀的審美來看,薛寶釵的生命圓融得體,林黛玉的生命則象徵著失敗、孤獨、困頓;而站到藝術審美的角度,結論也許恰恰相反。

也因此,儘管傷痕纍纍,我依然欣賞那些看似不安定卻能任由思潮激蕩的生命,包括我父親那一輩的生命:他的童年經歷過“大躍進”和“大饑荒”,他在本該好好學習的時候莫名其妙變成“紅小兵”,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叔叔被打成“臭老九”,他風華正茂時的髮型和費翔有一拼……他生命的豐富讓我刻骨銘心。相比今天的無病呻吟,這才是一段有藝術感的生命。

我依然沒有能力從藝術或藝術史的角度評價《血緣的歷史》,但我想用這篇文章,向呂帥和張曉剛們致敬。我還想對我的狐朋狗友們説:別老惦記《楚喬傳》和二次元,偶爾去《血緣的歷史》中,看呂帥用史家的筆法,復述的那一段有藝術感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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