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教育”依舊是今年李象群提案的關鍵詞。每年的兩會上,李象群都會帶來關於針對“藝術教育”這一方面的各種提案。繼去年提出應“改善中國現行的藝術教育處於‘金字塔倒置’狀況”後,在2015年的兩會上,李象群提出應“加強中國的美術學院明確的辦學方向與教學特色”的提案。
身份轉變引發的新思考
2014年12月,對李象群來説,面臨著人生的一個新的轉折。除了原來的清華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全國政協委員以及當代藝術家的身份以外,他的身上又肩負了一項新的責任:瀋陽魯迅美術學院副院長。魯美是讓李象群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他在這裡揮灑了12年的青春歲月。再回母校,從一個一線的教育家和藝術家,轉換到藝術教育的管理者與決策者。
今年提案的提出,李象群坦言,這是他目前角色發生轉變後所帶來的新思考。前後讀書和工作經歷了三個美院的李象群,站在藝術教育管理者和決策者的新視角發現:“在目前提倡教育平等的大前提下,一方面國內部屬院校和地方院校之間存在著一定的資源性差距,另一方面地方院校存在著人才師資流失的問題。而且目前差距正在越來越大。”
他指出,目前國內不少美術學校的教育當中也嚴重存在著追求“高大全”的陋習狀態。對外看,世界一流的大學如美國的哈佛、耶魯,英國的牛津、康橋都具有自己的辦學特色。即使同在一個學院內的不同專業也都有其教學的獨立性和評估特點。對內看,國內之清華、北大等亦是如此。可見,大學教育貴在辦學目標的專注與優勢學科的培養。
轉看世界著名美術學院之中也不乏專注辦學的楷模。俄羅斯的列賓美院注重科學化的寫生訓練,重造型基本功的培養和藝術處理方法和技法的規範。法國的巴黎美院注重現代主義藝術的訓練和當代藝術的學習與思維鍛鍊。義大利的佛羅倫薩美院注重自身歷史文脈和藝術的傳承與時代的銜接。這些頗有專注和特色的美術學院教學給了我們一個宏觀的啟示,更使我們發現中國的美術學院發展的諸多問題。
國內美術學院辦學三大問題
關於藝術教育改革的提案,每年兩會上並不少見。站在新的視角上,李象群認為目前國內的美術學院辦學有三大問題,既:
一、全國八大美術學院的院係設置和課程雷同,基本是建國初期蘇派的教學體系摻入現代藝術的主張而拼湊成的高大全模式。對地域文化和中華傳統文化缺乏重視。有的只喊口號缺乏具體的實踐和措施。對同一學科的自主研究和認知不夠,觀點性不強,體系性弱,教學特色不夠明顯。使得學生的學習技能相似,造成進入社會後的人才擁堵。
二、由於2000年後國內院校擴大招生,自主收費,致使諸多綜合類大學和師範類美術學院的出現。綜合類院校使得美術系的教學受到諸多非藝術類評價與管理的束縛。使得學術遭遇行政量化。職稱評定、招生、教學經費分配都受到行政的權力管控。使真正的藝術教學的特殊性與效果受到影響,花費大量不必要的時間附會統一的考核。
三、美術學院遭遇地緣優勢的差異,造成“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教育資源與機會分配不平均。中央與地方的教學資源與政策待遇相差懸殊,致使地方優秀教師及生源流失嚴重。美術學院對社會的巨大價值和時代意義美術學院對於社會的作用巨大在於藝術的表現特點和獨特魅力。加強美育是道德與素質教育的一部分,是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不可缺少的部分。視覺與圖像文化是中國文化傳承的重要部分,需要美術教育來續接5000年的文明與傳承。我國地大物博,地域文化豐富,區域性美術學院最能夠挖掘與弘揚地域文化,使之與現代化的地區發展相結合。藝術創作與設計直接關係到當代中國社會的品位塑造和時代圖像的記憶。在這個外來流行文化瀰漫的今天尤其重要,資訊時代的民族意識需要更加強化。
因此他提出,“這些大學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的高度,是因為它們特別強調特色這一塊,尤其是它們傳統學科的發展,以及它們地域性‘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因此,我想一個是政府適當地調動地方藝術教育政策,另一個是給予地方院校一定政策上的扶持和資金的投入。”
近年兩會多次呼籲給“藝考熱”降溫
在這幾大問題中,“藝考熱”的問題近幾年被連年搬上兩會舞臺。自2000年後國內院校擴大招生,自主收費後,出現的諸多綜合類大學和師範類美術學院的出現。李象群認為綜合類院校使得美術系的教學受到諸多非藝術類評價與管理的束縛。“應該開始縮招了。在現基礎上減少招生,提出精品意識,不僅要普及教育,更要提高高尖人才培養的意識。要不然師資配比不足,以及美術畢業生就業困難和人才流失的問題會更加擴大化。”
擴大招生的普及教育政策經過15年的實施,在李象群多年的教育經驗當中發現對於蓬勃的藝術教育事業,其實的“弊大於利”,希望在提倡特色辦學的基礎上同時也適當減少招生,希望把教學精力傾向在專業化藝術人才的培養工作上。
再例如,2014年何水法作為中國藝術研究院的博導,就藝考方面的思考也提出了“關於農村文化建設、文化版權保護、建議美術考試製度改革與中國畫專業藝術考試降低外語限制等提案”。他經過多年對各地高校走訪調研後發現,英語成了很多學生的軟肋。“有個山東考生,畫得很好,考我的研究生,每次都差一分及格。”何水法認為,藝術和科學、醫學等門類不一樣,外語對中國書畫的幫助微乎其微,在藝考中要降低英語比重。同時,由於藝術水準的判斷存在一定主觀性,為確保公平競爭,何水法還提出了新考核法。比如:增設有利於本門類藝術發展的考試科目,中國書畫專業可以增設古漢語、詩詞等傳統文化科目。
美院也要思考特色教學
李象群認為,專注辦學特色的發展才會真正的做到藝術發展的“百花齊放”。“這是一個宏觀的概念而不是一個高大全的標準。做好教學的濃度和純度才是美術院校教學的本質,也是對社會和歷史責任的體現。”他提出:
一、藝術教育的核心價值在於“成教化,助人倫”。效果取決於地域文化特徵與現有的教學資源配備情況。國內八大美術學院的區域分佈較為均衡,需要確立以大的區域文化、歷史傳承和社會需求進行富有地緣文化特色的改革發展方向。
二、建議國家進行專項政策扶植,加強對於地方美術學院的項目資助,教育行政管理部門對美術學院的職能和發展給予一定的自主權。確立獨立的行業和符合藝術規律的考核標準,進行行業橫向評估標準的建立。綜合類院校對藝術院係的學生成績和教學水準應該有相適應的符合藝術教學和創作規律的評估和管理辦法。
三、特定時期,國家可以進行一定的官方命題的特色發展體建議。跨越行政省市的限制,劃分大的文化版塊,強化地域文化特點。
如果提案能夠得到教育部的回應和重視,李象群表示就目前在魯迅美術學院的工作他會考慮:“魯美屬於東北地區,東北有它的地緣文化和地域特點。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打造這種地緣文化所特有的教學特色?從當年的北大荒版畫,再到以前盛極一時的魯美雕塑係,我們是不是可以思考加強學校的特色性?咱們看今天北京農展館的兩組雕塑,至今在城市雕塑建設上還是非常具有時代烙印和時代特色的。這也是當年魯藝的精神,是他的特色。”
往年提案進展:中小學美術課將整改
最近兩會體育界明星代表姚明調侃“體育課是語文老師教的”被頻頻刷上話題榜。雖然只是一句玩笑,但卻真實反映了目前中小學體育課程的現狀。美術課也難逃“是語文老師教的”尷尬境地。
2014年,李象群所提出的“藝術教育金字塔倒置結構亟須改變”有了最新進展。在李象群看來,當前我國藝術教育的現狀呈金字塔倒置結構。就此他建言:“首先應從幼兒園、中小學開始進行藝術教育的普及,全面提升全民素質。其次,在大學,應減少招生,培養研究型、高尖端人才。金字塔要正過來,不然,由於藝術市場、職業市場吸納力有限,現在大學藝術專業畢業的學生中,很多沒有合適的就業機會,人才擁堵,形成了不少藝術家村。”
2014年10月,教育會召開的一次會議中,就李象群2014年提出的“藝術教育金字塔倒置”問題著重反饋。“去年10月,教育部的會議上,體育方面談到的是足球發展的問題,藝術方面主要談到我的方案。中小學幼兒園目前是普及教育跑到大學裏面去了,其實普及教育應該在中小學、幼兒園進行。再一個是招生擴招問題,嚴重影響社會的供求問題,也給社會造成了負能量。中小學、幼兒園藝術教育得不到更多的養分,要想建立大國有大國的意識,就要從中小學幼兒園開始進行美育教育的培養。”李象群接受採訪時談到:面對美術課不再是語文老師教的問題,教育部將於2015年下半年展開進一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