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心目中最美的藝術社區——北京大學中關園
“這個園子並沒有很嚴格意義上的公共藝術,但卻讓人覺得很舒適。家家戶戶幾乎都會在院子裏種點東西,不少人家都有葡萄架,有些人家種些向日葵或是蔬菜。你之所以覺得舒服是因為這些東西都是生活需要,它們都有一個存在那裏的理由”。長期行走於世界各地,對藝術有著異乎常人的敏銳嗅覺,可是在徐冰心中,可以稱之為範本的藝術社區依然是伴隨他成長的北京大學的一個園子——中關園。住在這個園子裏的人,是諸如季羨林、任繼愈這樣的大師,還有徐冰的父親,一位北京大學歷史學教授,“這些人,平時會推個自行車去合作社買菜,或者在自家籬笆裏搗騰搗騰菜園。”
也許正是這個“低調”的園子,令他在今後的藝術生涯中總保有一種特別的清醒和自製,無論是《天書》、《地書》,抑或《木林森》、《何處惹塵埃》,“它們作為一種美的藝術形式出現,背後都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而不是為了像當代藝術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甚至可怕的裝置,這樣只會把人和藝術的距離推的更遠。”
談起“木林森”公共藝術項目,徐冰感慨,如果社區是一個非常自然健康、沒有過多低劣視覺污染的社區,那麼孩子可能就會自然一些,他的審美就會健康一些、品味就會好一些。
“藝術社區”的積累和生長,遠比宏大更有意義
徐冰分享了近年來在肯亞、巴西和國內多個城市開展“木林森”公共藝術項目時,所體會到的現象與感受。“我發現,肯亞的孩子樹畫得特別好,而這些孩子卻並沒有上過美術課。相反,國內家長對孩子的藝術教育十分重視,但最後每個孩子畫出來的畫都像福娃的風格,這很讓人悲哀,其原因就在於肯亞的樹林本身就多姿多彩。樹木之間的生長關係是自然的,它沒有人為和不舒服的東西,所以那裏的孩子從小就沒有受到視覺的污染。”
“審美、感知世界的能力,其實是孩子天生就具有的自然能力,但隨著成長、發育,這些能力就會慢慢消失,再加上所謂文化和藝術的灌輸、改造,他天生的那些東西就很可能被磨滅、扭曲、變型。如果社區是一個非常自然健康、沒有過多低劣視覺污染的社區,那麼孩子可能就會自然一些,他的審美就會健康一些、品味就會好一些。如果這個地方到處是過度的設計;過度修飾的門楣,被拉長脖子的雕像,那麼住在這個社區的孩子整天看到的都是這些糟糕的視覺元素,這一定是沒有好處的,那就不如什麼都沒有。”
曾輝表示,徐冰談到的這些其實本身就已經具有一些當代藝術的批評性。社區藝術的構建,也正是需要按照這樣一種方式去潛移默化的、不露聲色的推動,讓一個社區一個社區慢慢的生長出來,這樣藝術社區項目將會是一個很有生命的項目,也是一個不斷成長的、自然的項目。未來如果能夠堅持三年五年甚至更長,這種積累的計劃可能比做一些很宏大的建築、很偉大的藝術雕塑來的更有意義,尤其是對當下的中國來講。
幾十位青年藝術家來到水灣1979,賦予社區自然之美
對於水灣1979,徐冰補充,“無論是水灣1979還是其他的藝術社區都需要在不斷嘗試中慢慢矯正。實際上它的複雜性在於,我們所期待的這種理念,在很多人看來不是藝術,因為沒有“看得見的藝術”,沒有習慣中的雕塑,沒有代表西方文明的羅馬柱等等。藝術家為了要顯示自己的作用,要為甲方提供帶有特別設計的方案,這就需要顯示出自己設計的痕跡,如果沒有顯示出痕跡就感覺老闆的設計費白花了。但是好的設計恰恰是不露設計痕跡的。這就是為什麼中國越發展越城市化,你會發現難看的東西越多、畫蛇添足的東西越多,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它其實是一個複雜的過程,但是這個理念是需要一直去推動的。這理念是以東方美學為基礎的。
徐冰的理念和水灣1979不謀而合。在“水灣1979藝術社區”的開發商、深圳誠品地産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羅雷眼中,有徐冰這樣一位具備國際視野的藝術家來提供專業的意見很重要,“除了帶來國際化的關於藝術和藝術社區的觀念,還有他的影響力和號召力,會吸引一大批年輕藝術家參與這個作品的建設”。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已有幾十位青年藝術家陸續來到水灣1979,對當地的人文地理做了充分的考察和交流。羅雷希望的也並非羅馬柱一樣令人觸目的雕塑,而是藝術家賦予社區的自然之美,“讓那些載體自然得像是生長出來的”。